马路现在经常往黄晶晶这里跑。他的女朋友呢？黄晶晶虽然很好奇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点什么，但是却不能开口问。必须继续装下去，装作一无所知，可能就不会引火烧身了吧。是的，千万千万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现在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去卷进另一段关系里，剪不断理还乱。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是一开始时她所料想的那样。往后还会如何继续发展下去呢？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照着镜子，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黄晶晶说。　　 “有时候会有的吧。如果经常照的话，恐怕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吧。”马路说。　　 是的，果然，他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想听到怎样的回答呢？她想让这个话题如何进行下去呢？其实关于这个话题在她心里面已经有过好一番思辨了，还妄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些什么呢？　　 黄晶晶觉得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必然也是继续像这样子风马牛不相及地聊着，所以她换了一个话题。　　 “你有时候有没有觉得我烦？”黄晶晶说。　　 “比如说呢？哪方面的？”马路说。　　 “比如说，就像刚才这样说话？”黄晶晶说。　　 “我觉得，还好吧。别人都不会像这么说。我感觉还挺真实的。”马路说。　　 “你不觉得这样很装吗？”黄晶晶说。　　 “没觉得呀——也还好吧。这样比较真实。”马路说。　　 “但别人都不像这么说话，而且我在别人面前也不像这么说，难道这不叫在你面前装吗？”黄晶晶说。　　 “怎么说呢，也许有点吧。嘿嘿嘿……”马路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　　 “到底是不是呢？你客观点，说说呗。”黄晶晶说。　　 “那就要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马路说。　　 “怎么说？”黄晶晶说。　　 “你自己觉得你装不装咯，你觉得舒服就好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马路说。　　 “别人的看法你觉得不重要吗？”黄晶晶说。　　 “当然重要啊。但也要看具体是什么事吧。”马路说。　　 “你说了像没说一样。能具体一点吗？”黄晶晶说。　　 “这个问题本来就很大，很抽象。”马路说。　　 黄晶晶刚开始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本来就已经有点心猿意马了，所以回答得也是愈发驴头不对马嘴。而且，黄晶晶感觉也有点被他带上节奏了。得打住。　　 “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照镜子。”黄晶晶说。　　 “然后你就问我觉得你装不装。”马路说。　　 “然后我就问你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结果你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以为我在问什么呢？”黄晶晶说。　　 “你说说看，你在问什么啊。”马路说。　　 “我已经说了，如此的清——楚——明——白——”黄晶晶说。　　 “不，我觉的不够清楚。”马路说。　　 “你……你是假装没听懂吧？”黄晶晶说。　　 “我想等你亲口明确说出来以后，我再给你我的回答。”马路说。　　 “也许我已经知道你的回答了。”黄晶晶说。　　 “你就不想确认一下，你猜测得对还是不对吗？”马路说。　　 “我觉得可能不用。我的猜测，我觉得是对的。直觉。”黄晶晶说。　　 “也许这次你的直觉不对呢？”马路说。　　 不对不对！当真不对。真的真的很不对！这个话题再这么继续下去，那就大事不妙了。　　 “不说这个了吧，今天。”黄晶晶说。　　 “好吧。等会儿我来做饭吧。”马路说。　　 “你还会做饭吗？”黄晶晶说。　　 “这有什么不会的。”马路说。　　 “我是说，你不嫌麻烦吗？要先洗菜切菜，吃过之后还要洗碗洗锅。”黄晶晶说。　　 “这比在外面吃干净多了吧，而且外面的也不好吃，又油腻又重口味的。现在你先自己做会儿什么吧。”马路说着，就要朝厨房走去。　　 “不用我帮忙吗？”黄晶晶说。　　 “你想吗？”马路笑着说。　　 “不太想。”黄晶晶也笑着说。　　 “那你去等着吧，今天让我给你露一手。”马路说。　　 晚上。黄晶晶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咦？你把灯给罩起来了。”马路半睁着眼说。　　 “嗯。”黄晶晶说。　　 “怕我睡不着吗？”马路说着，一只手支起上半身，半躺着。　　 “太亮了。”黄晶晶说。　　 “还不想睡吗？”马路说。　　 “我等会儿再睡。忽然觉得睡不着。”黄晶晶说。　　 “我影响你了吗？”马路说。　　 “那倒不是。你先睡吧。”黄晶晶说。　　 “那我陪陪你吧。”马路说。　　 “别。”黄晶晶说。　　 “我也睡不着。”马路说。　　 “你可是明天要早起的人。”黄晶晶说。　　 “我先陪一会儿你，就一会会儿，然后我再睡。”马路说。　　 此刻特别安静。　　 马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黄晶晶。黄晶晶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昏暗的灯光以外的夜特别特别黑。　　 “你觉得我懒吗？”黄晶晶说。　　 “你指的哪方面呢？比如说呢？”马路说。　　 “比如说，不做饭、不洗碗。”黄晶晶说。　　 “你也觉得这样不好了吧。那下次我做饭的时候你就来帮忙洗碗呗。”马路说。　　 “不。”黄晶晶说。　　 “那就你做饭我来洗碗。”马路说。　　 “不。”黄晶晶说。　　 “嘿嘿嘿……那你是有点懒哦。”马路说。　　 “我还不怎么习惯。还是以后再说吧。”黄晶晶说。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在外面吃，不做饭也不洗碗吗？”马路说。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只是现在而已。”黄晶晶说。　　 “那你什么时候才想呢？”马路说。　　 “不知道。我说真的，你先睡了吧。”黄晶晶说。　　 “我们再聊会儿吧。”马路说。　　 “我现在已经不想聊了。”黄晶晶说。　　 “反正你也醒着，我也醒着。”马路说。　　 “你想聊什么？”黄晶晶说。　　 “你想聊什么？”马路说。　　 “是你说想再聊会儿的……”黄晶晶说。　　 “你不想聊了啊？”马路说。　　 “是的，不想。我现在感觉脑子有点累。”黄晶晶说。　　 “那就睡吧，你今天还是别熬夜了。”马路说。　　 “我想熬会儿。”黄晶晶说。　　 “你不累了吗？”马路说。　　 “累，那也是被你绕累的。”黄晶晶说。　　 “那就休息呗。”马路说。　　 “你休息——你休息了没人绕我了，我就觉得不累了。我还想再熬会儿。”黄晶晶说。　　 “那我再陪你熬一会儿。”马路说。　　 “不用。”黄晶晶说。　　 “没事——”马路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