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吃完饭，几家就各自分开回家去。在走之前，马素英把小婉拉到一边，给小婉手里塞了一卷钱，让小婉带回去给林大军，说是小婉和红旗考上大学他家给的随礼，还让小婉抽空也去赵家住几天，朵朵和方玫也老是念叨她们。小婉笑说干妈没事，等明年上大学了她和哥哥就天天在北京了，到时候让你看都看烦。　　 林大军愿意搬家来北京，两位老将军都挺高兴的，还说工作的事让林大军别管了，房子这两天就找个地方上的同志陪着林大军找合适的去。现在很多平反的人都在卖祖产出国，房子应该不难买。楚天雄还在饭桌上跟赵怀德说了。赵怀德当时没说啥，回到家关上自己屋的门就冲着马素英发脾气。　　 他说林家就是白眼狼，居然敢越过他直接跟季家联系，来北京过年都不跟自家打个招呼，这让他在两个老将军面前怎么做人，这不是故意给自己难看嘛。楚将军还罢了，本来自家跟他家也不熟，季老将军这条线林家可是经过他才连上的，现在他还在位呢，就把自家甩过墙，简直就是卑鄙小人。他还逼问马素英，林家两个孩子上大学，马素英给了多少钱，一听马素英说给了一人六百立马对着马素英大骂起来。　　 以前他就是心里对林家有意见，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对马素英发过这么大的火，他这么一说，把马素英都整懵了。　　 自从提早退休在家带孩子之后，赵怀德的脾气就越来越大，特别是进京后，地方上跑部前进那些同志天天围着赵怀德各种恭维，各种送礼，赵怀德在家就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自己的工作现在这么重要，家里人不够体贴，心里老觉得马素英现在跟他一说话就是柴米油盐，整天就是孙女长孙女短，工作上的事帮不了他一点，还特别地邋遢，还不如以前在l市的时候呢，天天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老的还特别快，这三年跟老了十岁一样。　　 而他自己呢，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年轻了，位置重要，还有上升的空间，上头又有人，家里儿子也不错，有了个孙女，马上还有一个，最好是孙子，不过不是孙子也不要紧，再生么，总要生出个孙子为止。现在让他心烦的就是林家有点想摆脱他的控制直接跟他的后台建立联系，看两位老将军的意思是对林大军比对他亲近多了，虽然林大军不可能当官了，可是会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　　 特别是马素英也不让他省心，不就是两个小屁孩儿考上大学嘛，值什么，他儿子可是运动前的大学生，现在都在外交部站住脚了，居然给林家两个小孩儿考上大学一个人给六百，他们值那么多钱嘛。　　 马素英回过神来就指着赵怀德大骂，当时自家儿子结婚的时候，她身上的钱都给了儿媳想在北京买房，办婚事买猪肉的钱都没有，林家没有声张就送了一千块钱，说是随礼，还不让在礼簿上写，怕对老赵影响不好，朵朵生了又随礼，马上方玫生老二人家又该随礼，她说是小婉的干妈，这些年也没给孩子花几个钱。　　 你赵怀德欠林家的多了，就不说季家的事，生朵朵的时候，人家老林一天一夜不睡觉开车带着自己到北京把孩子大人接回来，当时你赵怀德在哪？后来儿子媳妇在北京冒险，人家一个月跑北京一次冒着风险看你儿子儿媳，给儿子儿媳送菜，你赵怀德在哪？一说就是自己保住拖拉机厂不容易，那是你亲孙女亲儿媳妇，你不跟任何人说跑一趟北京一天一夜就回来了谁能知道？你又是开车不是坐车！再不济，你能不能一起去给老林换着开换个手？朵朵长这么大，你天天说亲的不行，你抱过孙女几回？你还没有老林抱朵朵的次数多！小婉给自家做了多少饭，给自己熬过多少汤？你呢，这么多年，你老赵给我干过些什么？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就流了下来。　　 要是以前的赵怀德，马素英这么一吼，一哭，早就服软了。可是现在的赵怀德却懒得跟她吵，马素英说得他也没话回，干脆直接出门开着车跑了。出家门的时候把家门甩得震天响。　　 这年头的房子都不隔音，赵青瑾两口子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见他出了门，两个人就抱着朵朵进了马素英的房间，方玫坐在马素英床边安慰她，马素英怕儿媳担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说自己没事。赵青瑾沉默了半天，跟这娘儿俩说，林叔不是说要在北京买房嘛，他明天去找一找林叔，让他也给自家看一套。单位分的那个房太小了，马上小二就来了，肯定住不下，干脆就再买一套搬出去吧，除了那一万块，这几年他和方玫也存了点钱，应该差不多。老爹这个光，他是不想沾了。到时候马素英和他们一起住。他跟母亲道歉，到底还是这几年，自己两口子和孩子连累了母亲，要不然，老爸也不至于这么说母亲。既然这样，就先跟他分开一段时间冷冷他也挺好。　　 方玫也赞同，而且第二天请了假，把小婉也叫上，带着马素英上街去，给她烫了现在流行的大波浪卷发，还买了好几件衣服，买了一双半高跟的皮鞋，买了宫灯的杏仁蜜和万紫千红的雪花膏给婆婆，还给婆婆买了香粉，眉笔，和一支口红。回过家就和小婉按着马素英要给她化妆。　　 马素英哪弄过这个，到处躲闪着不让，就这个头发她就不想烫，小婉和方玫按着她，她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两个孩子犟才从了，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奇怪。化妆更不行了，那不得化得跟个妖怪一样，她都这么大岁数了，搞这干什么。　　 方玫和小婉才不理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她没办法只能从了。等方玫化完，拿过镜子让她自己看，她自己看着镜子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