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闵中自然不知道姜宁的这些心思。 见她迟迟不接,他便道:“你这孩子真是有些意思,爹爹给你的钱,有什么不能收的?” 说着,他就将银票拍到姜宁的手心里:“别磨蹭了,赶紧出门吧!” 姜闵中就将姜宁赶出了松竹院。 白总管给姜宁安排了个叫小六子的小厮当向导。 这小六子长得又黑又瘦的,个头还没有姜宁高,但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很是灵活,说起话来也很讨喜。 姜宁就问起他平日都在哪里当差。 “小的平日里是帮着白总管跑腿的,”那小六子就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京城我都熟,姑娘要去哪?” 姜宁想到此行是为父亲挑选贺礼,便同小六子道:“带我去京城卖古玩的铺子瞧瞧。” 小六子想了想,道:“姑娘是想自己把玩,还是送人?若是自己把玩的话,小的建议您去西城的珍品阁,可您要是想送人,小的就建议您去城东的奇珍馆。” “这两家有什么不同吗?”姜宁就有些不解。 小六子嘿嘿一笑:“这两家本是一家,两年前兄弟分了家,大哥继续经营祖上传下来的奇珍馆,弟弟则和东平伯,也就是咱府上二夫人的哥哥,合开了这珍品阁。” 姜宁听得这话就挑了眉。 如果这珍品阁真是和东平伯合开的,那自己就不能去了。不然就是从二舅母的哥哥家买了东西送二舅母,定会被二舅母笑话。 “京城里就只有这两间卖古玩的吗?我记得好像还有一家叫兴隆行的吧?”姜宁回想着上一世京城里有名气的铺子,问。 岂料小六子却摇起了头,一脸笃定地道:“京城好像没有叫兴隆行的,如果有,也肯定是不知名的小铺子。” 还没有兴隆行? 姜宁哑然失笑。 “那就去奇珍馆吧!”她就笑着上了停在二门外的马车。 赶车的是永安侯府一位叫张遇的护卫,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叫朱贵荣的护卫。 姜宁一见到他们,就赏了他们和小六子每人一个八分的银锞子。 因此他们当起差来就格外的用心。 马车很快就到了奇珍馆,姜宁扶着杜鹃的手下了马车。 奇珍馆的钱掌柜一看到姜宁的马车,就赶紧迎了出来,虽瞧着姜宁眼生,可看她的穿着打扮不俗,身边的跟着的人一个个也都很精神,便不敢怠慢。 “这位姑娘,想看点什么。”钱掌柜就笑盈盈地道。 姜宁也没打算同他卖关子,而是直接道:“我想挑几件东西送人。” 钱掌柜就细问了起来,当得知是用做新婚贺礼,就将姜宁迎进了包厢,让人将店内的上等货拿进包厢任姜宁挑选。 姜宁在包厢里挑挑选选了大半日,选中了一对大红的梅瓶和一只青花花觚。 钱掌柜瞧着,就在心里暗笑:到底是个小姑娘,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可他嘴中却道:“姑娘真是有眼光,这可是官窑出的一对梅瓶,您看看这器型,还有这色泽,都是极品!您拿去送人,绝对不会辱没了您。” 姜宁却没接话。 而是将那对梅瓶看了又看,显得爱不释手。 钱掌柜就觉得有戏,于是添火道:“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两样可都是我们店里镇店之宝。” “掌柜的报个价吧!”姜宁就很是干脆。 钱掌柜就更高兴了,看姜宁这年纪就没什么城府,就信口开河:“三百两!” “您若是还带上那只花觚,算您便宜点,一共五百两!”钱掌柜就张开五指地伸出了一只手。 听到这话的姜宁却对着钱掌柜笑:“掌柜的是不是看着我年纪小,所以想欺负我呀?这对梅瓶虽然做得很好,可到底不是从官窑出来的正路货,那只花觚就更不用说了,官窑做出来的东西若是这个品相,只怕那个督瓷官都会要被拧掉脑袋吧?” 钱掌柜心中一咯噔,暗想着大意了。 他没想到以姜宁的年纪竟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 这些年,他借着在奇珍馆当掌柜的身份,瞒着东家在里面倒腾一些品质欠佳的器件,反正大家都是冲着奇珍馆的这块招牌来的,真正懂行的人并不多。 这对梅瓶确实出自官窑,也正如这小姑娘所说,是一对没被选上的梅瓶。 本来这些都是要被销毁的。 可他却通过特殊的途径买通了督瓷官,将这批货留了下来,因为一般人根本瞧不出这其中的差别。 当然,若是店里来了真行家,他是绝不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但遇上那种一看就不怎么懂行的,他自然就是一通吹捧,然后卖个高价。 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身富家小姐的打扮,身边带的不丫鬟就是小厮,然后还跟着两个护卫,明显一个懂行的人都没,所以他才敢把东西拿出来,打算赚一笔大的。 可没想竟被这小姑娘一眼识破了。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被东家知道了,肯定会将他赶出去。 所以这话他绝对不能认! 钱掌柜就定了定心神,笑道:“姑娘莫要说笑,咱们奇珍馆开店多年童叟无欺,您要瞧不上这对梅瓶大可不要,也用不着如此诬蔑。” 说着,他就去收姜宁手里的梅瓶。 没想姜宁却往后一躲。 “掌柜的,我是不是在说笑,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姜宁就笑,“我今日也不是来砸你店子的,这对梅瓶和那只花觚,一口价二百两!能不能出?” 钱掌柜的脸就抽了抽。 还说不是来砸店的! 做生意多年,一直告诫自己和气生财的钱掌柜就压着自己的火气:“姑娘,价钱不是您这么谈的!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可姜宁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而是自言自语道:“二百两银子很是公道了,这对梅瓶和那只花觚也就值五十两银子不到,我愿意花二百两完全是看在奇珍馆这块招牌上,您也不是没得赚,只是赚多和赚少。” 说着,她又顿了顿,一脸天真无邪地道:“您要卖给我呢,我今日就交了掌柜的这个朋友,您若不卖给我呢,我可不知道自己日后会说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