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要求倒是不高。”韩昀瞄了眼电视,然后接着说:“自从放出来后,你是每天都喝?” “喝,要不干啥,不喝些也睡不着觉。我最多十瓶,最少也得六瓶,喝完直接趴床上就睡了。”马志远嘿嘿一笑,拍了拍肚子说:“别看我这么瘦,多少酒都能装得下。” “其实这日子也算来之不易,前半生吃了些苦,也蹲了监狱。在监狱里恐怕是一口都喝不上吧?”韩昀又问。 “监狱里哪能喝上,要能喝上酒那还是蹲监狱了吗。”马志远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酒、烟,想都别想,犯瘾了也得硬挺着。” “所以说现在日子不错,虽然没啥赚钱的营生,但最起码能吃得好些,也能喝上一口。”韩昀深吸了口气,直了直身子:“既是好日子就要珍惜,你应知道对警察说谎,做伪证的代价是什么。” 马志远一愣,眉头紧皱没有说话,片刻他抓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屋子虽破,可我见你衣服鞋子都是新的,也都是牌子,应花不少钱吧?”韩昀抓住马志远的手,往上撸了撸袖子,接着说:“这块儿手表也是真的吧?我倒能够理解从监狱出来后给自己花些钱,装扮一下,但你是否能解释得通,钱是从哪儿来的?” “钱……这钱……”马志远想解释,但似乎并没想好如何解释,毕竟他没料到会有警察突然找上门来。 “你要想好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我看出是谎话,转身便会离开。”韩昀紧皱起眉头说:“可接下来你去了警察局,还能不能出来,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警官你别吓我。”马志远抿了抿嘴,有些紧张地说:“你到底想问什么?” “当年你并非迷迷糊糊承认了自己有过错,而是替人承担了罪,是不是?”韩昀推测道:“应该是有人给了你一笔钱吧?而你的酒、衣服、鞋子、表,都是用这笔钱买下来的。出了监狱,观察期间本应不露出来惹人怀疑,等观察期一过,这笔钱足够你去外地换个环境好好生活,可你没忍住。” 马志远这次直接将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下定决心说道:“你说得对,我没忍住,关键我不花那笔钱是在是没钱花,开始我只拿出来一些用于吃饭,见没事,胆子就大了起来。” “你刚才说自己进入修理厂,那日因人手不够所以让你这个半吊子去修理了那辆出事的车。你说这是倒霉,其实这是一个大金蛋砸在了你头上吧。”韩昀继续猜测:“是你故意在车上动了手脚?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故意,绝不是故意,事实上根本就不是我弄的。”马志远紧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我真是冤,我不知那日为什么同时送来了几辆车,然后出事车辆还急,正好我闲着,就让我去检修。我正在检修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我。” “对方是谁?”韩昀问。 “我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也没告诉我。”马志远说着又起开了一瓶酒。 韩昀在手机里翻了翻,翻出了韩子昂的相片,然后递给马志远:“你仔细看看,是这个人么?” 马志远接过手机,将其放大,然后挡住了额头跟鼻子说:“看眼神有些像。那人当时戴着帽子、口罩,就露出了眼睛。他把我叫到一旁,然后跟我说,让我检修那辆车时别认真,就算发现了问题也别出生。他要走了我手机号,当时给了我一沓现金,我数了数,一万整,随即就答应了下来。我当时没想到会出那么严重的事,所以对那辆车只是装作细细检查了一番。当时我技术其实还可以,在修理厂的师父也信任了我。直到几日后,我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马志远将手机递还给我,深吸口气说:“我接起电话,他就说是给我钱的那人,要见我一面。见面后他告诉我那辆车出事了,一死一伤,交警很快就会找到修理厂。我一听吓坏了,说跟他无冤无仇怎么能这么坑害我。他却笑了笑问我怎知是坑害,然后他给我分析了一下,说不是我动的手脚,只是由于疏忽检修时并未检修出问题,判不了多长时间。然后他让我留了一把家里的钥匙给他,还答应我只要我出狱,家里就会有一笔现金迎接我。但他说那笔钱不会马上给我,说是警察抓了人必定会搜家,所以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被判了刑以后才会给。我又不认识他,他说如果我出来见不到那笔钱,完全可以直接走进警察局将事实说出来,警察肯定能查出他身份,他也跑不掉。” “给了你多少钱?”韩昀问。 “当时我问能给多少,他问我要多少,我想了想,伸出了四根手指,其实要关个一年半载,我的意思是四万就不少了,又不像是关个十年八年,但他笑了笑说四十万很合理,就当我为他打工,他给我的年薪。当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入狱后我天天盼着,终于出了监狱,我第一时间就回了家,心想要见不到钱就去警察局举报他,结果还真见到了。” “所以那笔现金如今也在这里?”韩昀问。 马志远看了眼韩昀,然后起身说了句“跟我来”,随后两人来到卧室,马志远把床垫子掀开,又掀开下面的木板,那笔钱便露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摞在下面:“你们警察会收了这笔钱吧?” “应该不会,我想当年对方并不知你是个半吊子修理工,其实就算他不找你,你也未必能够检查出做手脚的地方吧?”韩昀扭头询问。 “反正他找了我,给我一万块钱后,我去检查并没看出哪里有问题。”马志远摊了下手。 “所以他是以为你是成手修理工。”韩昀深吸口气,走出卧室。马志远将木板重新盖上,然后走了出来说:“我可不想在进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