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真的要走,苗如兰这回总算不再吊我胃口。 她说:“任叔叔和田丰格认识。” 苗如兰嘴里的任叔叔,肯定是任酮的爸爸任江源。 田丰格是我大姑父。 “然后呢?”我问苗如兰。 如果只是认识,苗如兰不会拿出来说。 任江源和田丰格认识,很正常,不足为奇。他们都处于海城生意圈里头,虽然从事的不是一个行业的生意,但总有边边角角会勾扯到,说不定子公司就有什么生意往来。 就算生意上没往来,海城商业聚会的时候,他们也会碰到,肯定互相认识。 苗如兰神秘兮兮的勾了勾嘴角,用鼻子喷了个轻笑的气音出去,“我知道你一直想报仇,想找你大姑小姑报仇,但是,任酮一直拦着你。” 我看着苗如兰,没说话。 苗如兰与我对视了一会儿,见我不开口,有些失望。 她耐不住性子,先一步张开嘴,“任叔叔和田丰格关系很好,所以任酮才阻止你报仇。” 说完这句话后,苗如兰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期待着我的反应。 她肯定希望我绝望痛苦,最好嗷嗷哭叫两声,就像是荒野上死了老伴儿的老狼似的。 我没如她的意,控制着表情和眼神,保持木头板子脸。 苗如兰很失望,继续爆大料,“田丰格谋夺的你那一半财产,任叔叔也从其中得益了一部分。所以,他才让任酮阻止你报仇。因为,你一旦报仇,很可能会把他也查出来。”停顿了半秒,苗如兰莫测高深的来了一句,“以及他们共同支持的人。” “他们支持的是什么人?” “这我不会告诉你。”苗如兰不打算把这个告诉我,“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没办法。在他面前,你就像是蚂蚁一样,一踩就死。” “那你呢,像是什么?马蜂?”我呛她。 苗如兰不经呛,脸瞬间就红了,红的发紫,像是包了一层新鲜地瓜皮在脸皮外面似的。 她声音虽然依旧不高,但却比之前尖锐了几分,“任酮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任叔叔不会同意的。你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任叔叔不会留着你。” 我瞅着她那发癫的样儿,“他肯定会选择先消灭你这个大嘴巴。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如果你的任叔叔知道了,他肯定不会留着你。” 苗如兰脸上的红紫色,渐渐褪光,“我们家和任叔叔家的关系,就像任叔叔和田丰格的关系一样。就算我说了,他知道了,也不会对我做任何事情。” 她喜欢半截停顿一下,吊我胃口,“但,如果你知道了,那你肯定活不长。有时候,蒙在鼓里,比知道了,更安全。” “你不希望我安全,不是么?”我希望她多说一点儿,“你既然都说这么多了,为什么不都说出来。兴许我一个害怕,就扔掉任酮,撒着欢儿逃命去了。” 苗如兰显然很想说,想让我自动离开任酮,但她有顾虑。 “你知道这些就够了。”苗如兰最终没有告诉我,她知道的另一些事情。她像是站在树顶上的孔雀,居高临下看着我这个麻雀,得意于她比我位置高,悲悯我现在的处境,“我劝你,还是尽早从任酮身边离开。要不然,你肯定会后悔。” “任酮根本不爱你。他和你在一起,是按照任叔叔的吩咐,留住你,阻止你报仇。等任叔叔不想留着你了,任酮就会抛弃你,甚至杀了你。” 苗如兰眼珠子转了转,抬起右手,搭到茶杯边儿上,用指甲盖敲了两下咖啡杯边。 “我说错了,他不会杀了你,因为你早就死了。” “我死了?”我怀疑苗如兰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苗如兰带着几分得意的轻笑着,“你来的时候,皮特黎试探了一下你,你确实不是人。如果是人,一分钟就可以从那个胡同出来。而不是人的,会被绕在里面。” “我是人。”我很肯定的回答。 那个鬼打墙,果然是苗如兰作祟。 虽然没有鬼的鬼打墙,很古怪。但用来试探我是不是人,那不靠谱到了极点。 我要不是人,那我是什么? 是鬼? 不可能。 我身体是热的,呼吸是温的,每天吃喝拉撒一样儿不缺。伤心了我就想哭,快乐了我就想笑,厌烦了我就皱眉,各种情绪我也都齐全。 我要不是人,那我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夸秃子头发飘顺一样,完全睁眼说瞎话。 假到惨不忍睹。 “你不是。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还活着,但你肯定不是人,绝对不是。”苗如兰那样儿,简直就像是铁口直断的大仙儿,仿佛通晓了天机,一眼就能看穿我真身是什么。 不等我和她呛嘴,她先一步说:“宁彩,我能来告诉你,是为了任酮。虽然任酮不爱你,但如果你在他身边死了,他肯定会伤心。他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会因此难受很长时间。我不想让他难受,想让他开心活着。” 苗如兰开展心灵鸡汤模式,企图蛊惑我离开任酮,“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情。你和我一样,都希望任酮每天能开开心心的。我们都爱他,我的爱,只比你的多,不比你的少。爱一个人,就要成全他,让他幸福快乐。”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嫁给任酮?”我戳她伤疤。 苗如兰脸色变了,苍白的像是涂了墙灰,“这和你没有关系。” 我努努嘴,不想和她继续玩攻心计,总结式的发言,“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告诉我?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谢谢你告诉我,任江源也是我的仇人,也谢谢你告诉我我不是人。你一心为着想,我真的很感动。我要回去好好想想,考虑一下你的意见。” 苗如兰有点儿激动,“你会离开任酮?” “大概吧。”我模棱两可的回答,糊弄苗如兰,“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肯定会离开任酮。” “我说的都是真的。”苗如兰急不可耐的抢话,“千真万确。”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总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肯定得亲自查一查。” 苗如兰思索了几秒钟,说:“只要你离开任酮,我可以告诉你全部的事情。” “要不这样吧。”我和她讨价论价,“你先告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一旦我查清楚,都是真的,我立刻离开任酮。” 苗如兰不信我的保证,就如同我不信她这些话一样。 我们两个互相不信任,但又想从对方身上索取想要的东西。 段位高的,肯定会索取的多一些。 段位低的,就会被耍。 有句话,叫先爱先输。 这话换一种模式,换一个字,也可以用的通顺。 先动先输。 苗如兰输在起跑线上。 她不该先找我,更不该一开始就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任酮和我之间的关系,让她有强烈的危机感。她太着急让我离开,但又不能弄死我,就想了这种办法,刺激我主动离开任酮。 她这些话,应该是真的,但肯定不全面。 有些事情她不敢说,说明涉及到的人物,很厉害并且狠毒。 我想到那天在餐厅听到苗如兰对任酮说我爸的名字,我怀疑,我爸妈的死,也不简单。 他们和我小姑两口子一样,死于车祸。 我记得,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我爸妈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提前订好了吃饭的地方,故意眼馋我一番后,愉快的出去约会。 那天晚上,我没等回我爸妈,等回了他们被车撞死的消息。 撞他们的司机,也当场死亡,没能活下来。 事后,据警察检查,是因为那辆车的司机喝多了酒,所以将油门踩成了刹车,撞死了我爸妈。 我一直没怀疑过我爸妈的死,因为海城车祸率很高。 虽然车祸最频的是登岗山附近的公路,但海城市里也有不少。 可现在,我开始怀疑这一切。 也许,我爸妈的车祸,是有人刻意设计好的。 而我从高楼摔下,差点儿摔死,也并不是那么简单,而是有人想让我死。他们要的也许并不仅仅是我爸妈留下的财产,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我想来想去,想不到除了财产之外,还有什么可被图谋的。 苗如兰在我离开之前,连着三次警告我,让我一定不要告诉任酮这些事情,否则我肯定会有危险。 她这么警告我,肯定不是为了我着想,而是怕任酮知道她找我说了这些。 我答应了她。 我不会告诉任酮这些,因为我怀疑任酮,怀疑任酮和我在一起,真的有什么目的。 任酮肯定没想到,苗如兰会和我见面,更没有想到苗如兰会告诉我这样一些事情。他忙着和鱼婆周旋,做着将鱼婆一举弄死的准备工作。 我按捺不住,试探任酮,“任酮,你没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什么?” “你爱我么?” “嗯。” “我那天在鬼门关门口,碰见了鬼差,他说我早就死了。”我脑袋有点儿乱,跳跃性的说着话。 “嗯?” “他说我早就死了。”我搓搓手,“他应该没有撒谎,他为什么这么说啊?” “你活着。”任酮给我这么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