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宝微笑回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还是你的法子高明些。”　　 未等对方回话，他拍了下布袋：“你要这肉冠是为了捉那雌虫？”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只要你一句话，给是不给？给的话，放你一条生路；不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倒想看看你有多不客气。”　　 话声未落，王天宝将白幡一横，向玛努彦面门戳去。　　 未料对方说打便打，玛努彦正要退后躲避，却已失了先手，落了下风。　　 以至于她连退了三步，才举起手中木槌，使劲向下压落，以阻白幡来戳。却不料那一戳只是虚招，白幡刚一出手，王天宝就抽出了斩妖斧，自上而下猛地劈落。　　 斧刃破空之声呼呼作响，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一时间，自知斧头声势威猛，玛努彦并未硬碰硬，而是着地向后一滚，堪堪避开了此击。　　 王天宝趁势追上，再劈一斧，玛努彦尚未起身，双足向前一点，身子向后窜出半米，使那斧头落了空。　　 眼看玛努彦仗着身手迅捷，堪堪避过了两斧，王天宝继续直逼上前，迫得她避无可避。　　 可不等王天宝冲上近前，玛努彦已转身向峭壁冲去。那峭壁之上布满了粗藤，人顺着藤蔓，可以直接下到峭壁底端。　　 王天宝见对方想逃，当下站定了脚步：“长白山那条雌虫早晚是个祸害，早一日除去便早一日安宁。你妄想降伏雌虫，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得好。”　　 玛努彦从石梁上高高跃起，伸手去抓峭壁上的藤蔓，随即身子一荡，稳稳挂到了藤上：“老祖宗传下的手艺都叫你给败坏了，这世上的奇虫异兽千千万，你杀得完么？”　　 “能杀得一些便是一些，总有一日能杀尽。”　　 “大言不惭！”　　 玛努彦两手一松，顺着藤蔓滑到了底端，当即隐没在黑暗之中，不忘传话道：“两派相争千余年，到了咱们这一辈儿，不如就做个了断吧。半月之后，长白山天池见！”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王天宝轻叹了口气：“眼下事不宜迟，得赶紧去长白山。”　　 我很不解，问道：“玛努彦不是说要半个月之后么？”　　 “半个月之后再去，这里的人都要死绝了……”　　 我一面往下游走去，一面寻思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内心的震惊始终难以平复。　　 沿河走出数里，终于见到前方有些许天光露出。再走不久，见尽头处有一个三尺来宽的孔洞，河水从孔洞向外流出，算是寻到出口了。　　 借着外面的天光，可见水中清澈，并无半条蛇影，我俩放心下水，从孔洞钻出，重新回到了外面。　　 目下时值正午，我俩得赶紧上岸，去找二狗子。耽搁了这许久，想必二狗子早已等得发慌了。　　 一路北行，刚走到采石场附近，远远望见采石场内人头攒动，嘈杂不休，甚至还能听到机器轰鸣之声。　　 我和王天宝面面相觑，均觉诧异，快步行至近前，却见采石场东侧那枚巨大的遗骨上爬满了虎斑游蛇，同时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知青和老乡。　　 为首一人是李大宏，正指挥着两台挖土机采石挖土，将那蛇骨就地掩埋。　　 我扫了一眼人群，发现二狗子不在里面，心下寻思着难不成那二狗子还乖乖地趴在缓坡上等我们？　　 忽觉手臂一紧，原来是王语竹拉住了我胳臂，并且急道：“你去哪了？杨仲田正缠着张书记要死要活的，说你困在塌洞下面，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洞口埋了，否则你就出不来了。”　　 我忙问道：“二狗子现在在哪？”　　 王语竹不答，拉着我就跑。　　 王天宝继续站在人群中，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架铁疙瘩在那忙活。　　 人们更是议论纷纷，都说是蛇神动了怒，唤了野鸡脖子来惩罚乡民。　　 等王语竹带着我跑到一间帐篷前，尚未进内，就听二狗子在里面大声哀嚎道：“张书记，那塌洞一埋，陈十一就再也出不来了！他老陈家就他一根独苗，要是就这么死了，他父亲泉下有知，还不得半夜来找你麻烦。”　　 张起云闻言大怒，喝道：“他父亲都去世了，能找我什么麻烦！一夜之间采石场里出现了这么多蛇，要是不尽快处理，只怕死的人会更多！你忘了前两天死的那些知青了？”　　 二狗子哭嚷道：“那些蛇从昨晚就爬到了蛇骨上，一动也没动，怎么会害死人？再说我也不是不同意掩埋蛇骨，等陈十一出来后再埋还不行么？”　　 张起云反问道：“昨晚？你咋知道哪些蛇昨晚就爬过来了？你昨晚没事跑到采石场做什么？那陈十一是不是也是昨晚跑到塌洞下面去的？”　　 眼看二狗子不小心说漏了嘴，恐怕到时候我和他都得被关入拘留所，遂赶紧冲进了帐篷。　　 “张书记，你别听二狗子在那胡说八道，我根本没去塌洞下面。”　　 他二人见我闯进来，都是大吃一惊。　　 二狗子脸上泪痕未干，就冲上来问道：“老陈，你奶奶的没死？”　　 我呸的一声，骂道：“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一大早上就去马场套车，准备到采石场运石头，结果听王语竹说你在张书记这胡说八道，就特意跑回来看看……”　　 二狗子听我这么说后，也立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苦笑道：“他奶奶的，原来我又做噩梦了！张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死，居然把梦里的事都当真了。”　　 说着他想趁机逃跑，张起云一拍桌子，怒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当我是什么，老糊涂么！快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杨仲田，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见瞒不过张起云，认真酝酿了个说辞：“书记，实话跟你说吧，那玛努彦逃走的事情，你已知道了吧？我们几个大男人，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实在没脸见你，就寻思着把她抓回来，不想昨晚我和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