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居....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马晓南赶紧跟上卢运杰。现在可不能光顾着兴奋，还是调查要紧。钱强给卢运杰开门的时候，她也跟着-起闪进杏花厅里。现在她看到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景象重演，卢运杰和钱强都看不到她。 　　 “坐吧。”钱强简单地打声招呼，转身去倒水。 　　 卢运杰却在原地站着，有点儿紧张地搓着手。 　　 钱强端了两杯水回来，见他还站着，便嗤的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 　　 卢运杰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吸一口气，才去另一张椅子坐下。 　　 马晓南不觉愕然。两个人的气场好像都变了。在人前表现得最紧张的钱强好像沉着了许多，胆子都变大了?卢运杰也没那么圆滑世故了，反而显得胆颤心惊起来。 　　 钱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吓了我一跳。” 　　 卢运杰勉强陪了个笑脸:“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钱强端着茶杯似是想了一会儿:“一眨眼，就满五年了。 　　 卢运杰有点儿不自在:“是。到今年，整整五年了。” 　　 五年?马晓南默默地旁观。两个人的日子都算得很清楚。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期限? 　　 钱强瞥向卢运杰，一半不满一半不屑:“酒吧开不下去了?” 　　 卢运杰面露尴尬。 　　 钱强了然地笑:“看来那笔钱你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卢运杰试图找回一点儿面子:“刚开始还是存了点儿钱的... 　　 钱强才不吃这一套，随即打断:“能够你花的吗? 　　 卢运杰不出声了，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弟，被大哥抓个正着。 　　 钱强冷笑，铿地放下玻璃茶杯，惊得卢运杰肩膀一抖。 　　 “当初我就跟你说，不要急着动那笔钱，"钱强冷着脸色，“五年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呢，非要烧得慌，为了在女人面前充大头，到底着急忙慌地开了个酒吧。现在呢?女人女人要换，酒吧酒吧要倒，钱全打了水漂了。” 　　 卢运杰低着个头，抠自己的手。 　　 钱强:"你当那笔钱是大风刮来的?当初卖命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 　　 卢运杰小声道:“那辛辛苦苦地弄来这些钱，还不就是为了花的。” 　　 钱强扫向卢运杰。 　　 卢运杰声音更小了:“"你看你这么多年，守着那么多钱就是不花，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摆地摊呢!” 　　 钱强:“可算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胆子见长啊! 　　 卢运杰:... 　　 钱强:“怎么不见你也长长脑子呢?你忘了那只肥羊为什么会被咱们盯上，还不就是他被钱烧的，到处花钱? 　　 肥羊?马晓南暗暗吃惊。他们身上竟然有案子? 　　 真看不出来。尤其是钱强，在客厅时，他表现得是最弱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很有可能背着一一桩命案，并且守着一大笔钱，能五年都不用，心甘情愿地开大货车，过着拮据又辛劳的苦..... 　　 不仅够狠，而且还很能忍。 　　 如果不是她有’梦见"的能力，她也只不过是众多被他蒙骗而不自知的人之一。她甚至还曾真心觉得他开大货车度日，很不容易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马晓南再不敢小看钱强了。 　　 钱强继续碾压卢运杰:“怎么的，你也想试试当肥羊的滋味?还是你怕警察找不到咱们?” 　　 卢运杰:..钱强:“说话!” 　　 卢运杰惊得肩膀又是一抖:“大哥，我，我...:"钱强:“你实在要花，也该静悄悄地花，你竟然拿去开酒吧?你是一点儿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卢运杰:....咱们早就跑了十万八千里了，哪会这么巧?” 　　 钱强:“你真..“冷冷一笑，“我懒得说你。该说的早都说了，你要听也早就听了。” 　　 卢运杰:"大哥... 　　 钱强不容商量:“你不要叫我大哥。当初分完钱就说好了，从此各走各的路，再也不要见面了。对你对我，都好。现在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又让咱们碰上了，我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还当作不认识我。 　　 卢运杰看来很了解钱强的脾气，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答应:“好吧，我都听你的。咱们就算是今天刚认识的。我叫卢运杰，你叫钱强。” 　　 钱强:“这样最好。 　　 卢运杰看一眼钱强的脸色:“不过这次的继承有点儿蹊.. 　　 钱强抢先一步替他把话说了:“有事没事，大家能帮都帮一把，最好是都有钱花。” 　　 卢运杰随即笑了出来:“对对对，大哥还是这么痛快。” 　　 钱强还是冷冷的:“不是让你别再叫我大哥了吗 　　 卢运杰陪着笑脸:“你年纪比我大好几岁，不管认识不认识，叫一声大哥都是应该的。” 　　 钱强略略一-静，便也算了:"要没有事了，你就赶紧走吧。” 　　 卢运杰:“好好好。大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钱强没有送的意思，卢运杰却不敢再留，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钱强仰着头闭了一会儿眼睛，好像有点儿嫌烦，慢慢解开了衬衫领口处的扣子，露出黝黑微胖的脖颈，靠近胸口的皮肤隐隐约约有点儿发青。 　　 好像是个胎记? 　　 马晓南也不能肯定，正想上前看个仔细，不提防脚下一拌... 　　 马晓南浑身一颤，惊醒过来。 　　 太阳都偏西了，光线从金色都变成了桔黄色，庭院里偶尔有几只鸟飞回藏在树木里的小窝。一切都沉浸在安宁里。 　　 马晓南看-眼时间，竟然已经快五点了。这一觉睡得真沉，得有五六个小时了，终于做了个梦.... 　　 终于做了个梦! 　　 马晓南登时坐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没想到钱强和卢运杰是这么回事，他们还都换了身份!卢运杰开酒吧的钱是这么来的! 　　 五年前，他们杀了一只肥羊。抢劫?谋杀? 　　 还有他们那么在意五年的期限是什么意思? 　　 抢劫只要演变成杀人，也是谋杀，法定最高刑也是死刑。法定最高刑为死刑的，追诉时效是二十年，可不是五年。 　　 还是说，当年的事并没有暴露? 　　 也不对，没有暴露的话，就根本不存在期限的问题了。 　　 那这五年到底是什么期限呢? 　　 马晓南仔细地回忆梦里的种种信息，钱强和卢运杰说过的每一句话。 　　 钱强跟卢运杰说，不要急着动那笔钱，五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么说，这五年不光是为了躲避警察，也是为了可以更放心地花那笔.... 　　 为什么过了五年，就可以更放心地花那笔钱呢? 　　 钱强还说卢运杰不该开酒吧，就一点儿都不怕被人认出来....如果不仅仅是怕被人当作逃犯认出来呢? 　　 马晓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法律规定的期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惜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法律人士，想出来的少，想不出来的多。上网搜索，光是靠着五年的关键词，也搜不出什么来，只有赶紧向顾云求助。他家里做生意的，经常接触到法律，就算是以商法、民法之类的为主，至少也比她强。 　　 手机拨出去后，顾云光速接听，听她简明扼要地讲完，马上就有了答案。 　　 顾云:“法律上，下落不明宣告死亡要五年。”马晓南微微一愣，其实宣告死亡她也想过，可是:“下落不明四年就可以在法律上宣告死亡了啊?” 　　 顾云:“是四年，可是还有一年的公告期，所以加起来，实际需要五年。” 　　 马晓南一拍脑门，怎么把公告期给忘了。 　　 顾云见缝插针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你都三年没做过有用的梦了，现在突然就回来了?”如果实时通话也能用表情包，他一定要加五个惊诧的脸。 　　 马晓南:“我觉得是跟龙泉居有关。” 　　 “是吗?”顾云且酸且怀疑，“我到了龙泉居，能力就消失了，你到了龙泉居，能力却回来了?” 　　 马晓南:“我也不知道啊! 　　 顾云吐槽:“还有你这个能力怎么还是这么低效率，为什么不直接让你梦个明白的?回回都得跟你费半天劲儿!” 　　 马晓南:“那我有什么办法?它又不听我的，我也想想梦什么就梦什么啊!” 　　 结果人家还是吐槽:“好让你股票、彩票随便买?拉倒吧，美得你!” 　　 马晓南算是明白了，反正人家就是想吐槽就对.....现在先别管这个了，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还是赶紧帮忙分析吧。” 　　 顾云哼一声，算是勉强同意。 　　 "他们杀了人是肯定的了。”他说，"这个人八成是被他们埋到什么犄角旮旯里了。以前不是有个案子，也是为了劫财，受害者坐火车的时候认识了两个所谓的朋友，结果被人家骗到某个风景特别好的、"新开发的"景点，杀了之后往沟里一埋。十几年后，其中-一个人吹牛说出这件事，才被告发了。没有尸体，顶多算个失踪，家里人找也没法找，警察查也没法查。 　　 马晓南:"可是，这跟他们忍着不花钱有什么关系呢?受害者从失踪被宣告成死亡，这时他们再花受害者的钱，或者其他财物，实际上风险变大了吧?” 　　 顾云那边安静下来。 　　 马晓南想不出来。 　　 “算了，这个事情暂时无解了。”她说，看一眼窗外，“天都黑了，今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顾云:“那可难说。夜晚才刚开始，有道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马晓南:“跟你赌一百块，今晚是平安夜。” 　　 顾云:“你有什么根据?”马晓南:"直觉。’ 　　 顾云:“喊。 　　 咔的一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