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冯坤了。“陈嘉道最后还是这么说。 顾云:“如果你还能离开这里,继承到巨额遗产,你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冯坤吧。” 陈嘉道微微地笑了笑。 “但是这跟你缺钱并没有关系。"感动归感动,顾云还记着钱的问题,“你那么多钱到底是花到什么地方了?” 陈嘉道:“是我的儿子。十年前,他查出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一直在吃药控制。” 刘家祥:“是不是《我不是药神》里的那种药?” 陈嘉道:“对。” 刘家祥大惊:"那不得每个月好几万的药费?” 陈嘉道:“现在好多了,白血病的药也进医保了。但是前些年借了不少钱。” 刘家祥:”……” 不管过得好的,还是过得不好的,扒开来一看,谁的人生不是一地鸡毛。 这也是马晓南离开记者的岗位后,转投故事编辑的原因之一。当记者的时候,看到太多真实;当编辑呢,只要跟自己说一声,又不是真的就行了。 “陈老师说完了,轮到我了。 金花鼠一样的电子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老白示意芳姐将他往前推几步,马晓南连忙站起来,自靠奋勇地上前:“我来帮你。 芳姐一愣,马晓南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握住轮椅的手把。 芳姐试图阻拦:“不用... 老白轻轻一笑。仍然是金花鼠-一样的电子音,咯咯咯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他笑,明明是很滑稽的声音,却莫名带出一丝诡异。 “芳姐,没关系。"老白说,“反正都在这龙泉居,差几步,还是差十几步,有什么区别?” 马晓南将另一边手把也握住:“没错,谁也飞不出去。” 芳姐呆呆地看着马晓南,又看一眼老白。老白点了一下头。芳姐只好让到一旁。 马晓南将老白一直推到谢稚旁边。老白没有阻止,谢稚也只是隔着黑纱瞥了马晓南一眼。 其余的人都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有谁觉得需要追根究底。 “马小姐,"老白问,“你不坐回去吗?” “不用。“马晓南站定在老白身后,双手握定手把,“请说吧。” 老白呼出一口气,好像也是笑的:“好,我想说的很简单,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我最想见的人,就是李小姐,李渊先生的曾孙女。” 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但迅速地得到了理解。 刘家祥眉毛一扬:“对啊,倒把这一茬儿忘了。那个曾孙女,我都很想见一见。“看看其他人,“你们应该也很想见一见吧? 顾云:“那是自然的。明明是李渊的直系血亲,也就是说,完全可以是这几百亿财产唯一且合法的继承人,为什么会排在我们这些陌生人的后面?” “不过.“他看向老白,"你那么想见到她,应该有更好的理由。 老白:“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吗?这些年来,我的治疗生活费用,都是由一家私人慈善会的专项基金提供的。李小姐就是那个专项基金的主要来源。 刘家祥哦了一声:“有钱人嘛,这也捐那也捐的,多着呢。你也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老白:“那倒不一-定。”刘家祥:“啊?” 老白:“她跟我一直有书信往来。从信中,我能感觉到,她不算特别有钱,应该只是收入还算可以的某种专业人员。维持这个专项基金,对她来说是不小的负担。至少要花去她一半,甚至六七成的收入。” 刘家祥吃惊地张大眼睛:“那她这是图什么?” 田兰英也觉得很奇怪:“她是不是认识你啊?” 老白:“我也这样怀疑过。所以试探过好几次,但是她确实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顾云眉毛一挑,毒舌的本性又出来了:“你大脑都已经器质性损伤,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你怎么判断她确实对你的过去-无所知?连你自己都一无所知啊!” 刘家祥:“就是!” 老白:“因为她从来不跟我谈失忆以前的事。如果是认识我的人,就算再怎么有心回避,也不可能五年了,一点儿痕迹都不露吧。” 忽然停了一下,面具后的眼睛盯住顾云:“就像你明明和马小姐认识,就算你们再怎么掩饰,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众人大吃一惊,包括一直负责看护老白的芳姐,齐刷刷地盯向顾云和马晓南。只有谢稚依旧是那个例外。好像就没什么事能惊讶到她。 马晓南实在很想知道,究竟是她的本性就如此,还是因为她对全局已有所掌握? 顾云也只是啧了一声,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两个人的反应等于坐实了老白的话。众人愈发惊诧。 刘家祥哪还坐得住:“不是说好了,谁也不认识谁吗?"一转头,又凌乱地质问老白,"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白笑了笑:“卢运杰和关晓出事的时候,最先冲出来的是谁?” 大家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纷纷看向顾云和马晓南。 “这个...田兰英还在半信半疑,“马小姐就住在他们夫妻旁边,先察觉异常也是有可能的。” 老白:“没错,但是顾云不是啊。顾云和你们一样住在小客厅的另一边。马小姐先察觉异常开始呼救,没道理我没听到,他先听到了。” “没错!这鬼地方隔音不要太好!“刘家祥猛然惊醒,指着马晓南,“除非是你先通知他了,打电话什么的!” 老白:“还有钱强出事之前,曾经想推顾云去开门,那个时候是谁马上出来阻拦的?” 陈嘉道:“那时候,我也只是以为她为人比较正... 老白:“重点并不在于她说了什么。而是她当时直接就一把拦住了顾云。” 田兰英还是不太明白:“这怎么了?” 老白笑道:“我们这里,你和陈老师算是比较谈得来,如果你要拦他,你会--把抓住他吗?” 田兰英恍然大悟:“啊...我须多挡一下就可以 老白:“没错。而顾云也马上就停住了,好像很习惯跟马小姐这样直接的接触。才认识几天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熟呢?” “如果你们多留意一下,还有很多细节。“老白不急不慢地道,“大家一起睡在--楼客厅的时候,明明男女分开,也还是他俩靠得最近。顾云每个人都顶嘴了,唯独没有跟马小姐顶..... "没没没,”马晓南觉得这一点还是要澄清一下,“他平时跟我也没少顶嘴。 顾云瞪她:“这是重点?” 马晓南立刻两手一摊,现卖:“你们看。” 刘家祥震惊了一秒,忽然跳起来:“那这样你们就违规了。说好谁也不认识谁的,你俩出局了!” 顾云:“你先别激动。谁也不认识谁并不是继承的规则,只不过当初任清和是这么介绍大家的。只能说这是任清和他们基本调查出了问题,他们以为每个继承人互不相识,但并不影响继承。 马晓南呵呵一笑:“我看没出问题,他们心里清楚得很,等着各人自己发现呢。” 刘家祥呆住,一会儿便又气又急,挥舞着拳头在客厅里团团转:“任清和,任清和,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给老子说清楚,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可是任凭他撒泼还是耍混,他怒吼的对象始终没有出现。 顾云被他闹得头疼,-声暴吼,中气十足:“闭嘴!“趁着刘家祥一愣神的工夫,直接扔出他最关心的话题,“管他是什么鬼玩意儿,反正能坚持到最后继承财产不就行了。还是,你现在怕了,想走? 刘家祥登时像被使了定身咒。财产财产,几百亿的财产,何止是定身咒,简直是大魔咒。 "屁!要走你走。“刘家祥咬牙切齿,“老子都玩命玩到现在了,难道晚节不保? 顾云笑了笑。他就知道对付刘家祥,还是这一招最管用。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倒也不会因此嘲笑他了。刘家祥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起码他活得还挺真实。他是要钱不要命,但也没有因此害过人。光是这一点,就比卢运杰、钱强之流要好得多。 刘家祥两手又腰,对顾云、马晓南虎视眈眈:“喂,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必须交待清楚,别以为还能糊弄过去!” 大家的视线随即聚焦在他们的身上。 这意外的一节也打乱了马晓南的步骤:本来焦点不该是他们的。死揪着不放的,看上去是刘家祥,但其实都是老白引出来的。 她微微低头,从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老白的后脑勺。浓黑茂密的头发,连一点头皮都看不到。很明显是假发。浑身百分之八十烧伤,而人体的毛发是最容易燃烧的,怎么可能还保养得这么好。 似乎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老白也对她转过头。 “马小姐,"平板电子音不折不扣地提醒,“你还没有回答刘家祥的问题。 马晓南:...这个老白,不枉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