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刺醒众人的时候,已经是又一天的早上。一个一个东倒西歪的,不是躺着就是靠着,谁也不知道谁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马晓南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睛又干又涩,还没睁开来,先淌了两滴眼泪,捂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来。可一-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就是顾云写满嫌弃的脸。 顾云:“你嘴巴真大。”马晓南:.... 顾云:“我都看见后槽牙了。” 马晓南:...要不是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儿,真想暴打他一顿。 “几点了?"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顾云:“快七点了?” 马晓南苦笑:“快到早饭时间了啊。 顾云也呵地一笑:“怎么,你还等着有人给咱们开饭?” 两人正笑着,忽然听到通往厨房的过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车轮转动声。其他人也听见了,纷纷愕然地转头,正看到厨房打开,几个佣人一如以往地推着早餐车走进客厅。 经过一夜,满地的狼藉,还有被毯子覆盖的钱强尸体丝毫没有让他们惊慌。他们很自然地分成两组,一组轻手轻脚地将早餐和餐具一一摆放好,另一组更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客厅来。所有的事进行得快速而安静,每个人都平静得若无其事。 马晓南等人都看得直发愣。 “喂,”刘家祥问,“你们,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没错。马晓南也回过神来。昨天他们到处都找了,明明一个人都没有。这些人,简直就像是空气一样,说没了就没了,说出来又出来了。 可是没有人理刘家祥,只是埋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刘家祥喊了两三次,还是没有人理睬,便一把抓住一个人。 那个人却问他:“您对早餐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刘家祥不由得噎了一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装什么装,老子现在还吃得下吗?” 那个人却毫不动摇,其他人也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如果对饭菜没有什么要求,”他一板-眼地道,“那我就没什么可帮你的了。 刘家祥本能地涌起一股怒火,-把拎起他的领子揍上去,忽然听到陈嘉道的喝阻:“不要冲动!” 其实即便陈嘉道没有出声阻止,刘家祥自己也停住了拳头。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些人有些奇怪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与其说他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倒不如说他们根本就没感受到,就只会做他们该做的事。 是训练有素,还.... 刘家祥微微眯起眼睛,态度依然不太友善:“喂,你脑子没病吧?” 那个人还是彬彬有礼地问:“您想吃点儿别的吗?” 刘家祥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知道他们的眼睛都不瞎,但还是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那个人却还是问:“您有事吗?” 刘家祥:...头看了看其他人,也是疑惑中带着愕然。 马晓南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过去几天和这些人的接触。这才发现,和他们只有一些围绕用餐的、很基本的交流。而当刘家祥问了其他的问题,他们依然只会回答有关用餐的部分。 这种感....就像电脑里一早设定好的简单程序,只能依照既定的程序运转。 马晓南明白了:“他们不是人。” 众人吓了一跳。刘家祥还抓着那个人的领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赶紧惊悚地松开手,还退了大大的一步。 谢稚似笑非笑地扬了一下嘴角。 如果是之前,这么细微的表情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但自从认定谢稚的身份不简单之后,马晓南早将她列为首要观察目标。 马晓南登时盯住了谢稚:“你早就知道了?” 谢稚也扫了马晓南一眼:“你反应也挺快的。”两个人默默对视。刘家祥等人也盯住了她们。 刘家祥:“你们两个都有问题。 马晓南真是冤。她有什么问题。她不过就是比他们多一点儿经验,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 幸好还有一个隐形的盟友。 顾云冷笑一声:“你傻啊!看不出来马晓南在想办法找有用信息,谢稚却是一个劲儿地隐瞒有用信息?” 刘家祥不禁一愣,表情有几分动摇。 马晓南在心里给顾云狠狠地点了一个赞:这才是神队友,话不多,在点子,上就行。 田兰英见状也小声地道:“她还救了我呢。” 陈嘉道:“对,她还想救钱强...只是没成功。 老白倒是什么都没说,但芳姐有意无意地将他的轮椅往后退了一些。 这么一会儿工夫,佣人早饭摆好了,客厅也收拾好了,竟然还像前几天一样,整齐而轻声地道:“请用餐。 刘家祥又惊又怒,一股邪火冲来:“吃个屁!”走上去,一把掀掉了一份早餐。 只听哗的一声,满地碎瓷乱蹦,汤汤水水也撒了一地。 一个佣人走上来,低眉顺目地收拾好,又问他:“要不要重新为您准备?” 刘家祥喘着粗气,只觉得有力没处使。他还记得马晓南说的,这些人根本不是人,拳头只能打痛真人,可对不付不了他们。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您想吃什么?” “..“刘家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快被逼疯了,怒吼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吼的。管他是谁,只要能给他一个答案就好。 陈嘉道默默地看向马晓南,可是马晓南也不知道。花鬼狐妖,魑魅魍魅...可能多了去了。 别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谢稚却若无其事地上前坐下,自顾自地吃起早餐来。 田兰英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还吃得下?” 谢稚:“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做什么都得有体力。” 看她只管泰然自若地吃着,田兰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稚:“放心吧。虽然这些人不是真的,但这些食物都是真的。 田兰英看看陈嘉道,两人又一起看向马晓南。 马晓南一抿嘴唇,也利落地拉开一把椅子,就在谢稚身旁坐下:“吃吧,这一夜下来,大家都又累又饿,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在等着我们呢!” 顾云便也点点头,第一个响应:“也是,就算一定要死,也不该做个饿死鬼。"说完,夹起一块如意蛋卷一口咬掉半个。 看他们吃得不仅没问题还挺香,田兰英和陈嘉道也入了席,随后芳姐也把老白推了过去。最后刘家祥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劲儿一屁股坐在了最末席。有一份早餐已经被他掀掉了,他也不亏待自己,随手从陈嘉道那儿拿了一-根油条吃起来。 虽然吃饭的心情都变了,但早餐的丰盛没变,好滋味也都没变。 刘家祥对谢稚的戒备中带出一丝敌意:“既然你一早看出来这些人不是人,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谢稚:“他们又不会害人。” 刘家祥不由得停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害人?' 谢稚:“很简单,他们身上没有戾气。“忽然抬起眼睛,隔着薄薄的黑纱扫向刘家祥,“你身上倒是有。” 这下,其他人也不由得停住了。 沉默中的对视中,刘家祥的眼神变得锐利,谢稚却毫不在意。 谢稚:“死掉的卢运杰、关晓、钱强,他们三个的身上也都有戾气。” 刘家祥神色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云:“意思就是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你。” 刘家祥先是一惊,随即针锋相对:“她说我有就有了?再说了,什么戾气不戾气的,谁能看得到?”指着陈嘉道,“你?“再指田兰英,“你?”最后指上顾云,“还是你?” 这话顾云倒是没话反驳。 刘家祥益发理直气壮,转头上前一步,直指着谢稚:“我看最有问题的人就是你。什么雪幽灵、炎夜叉...都是你说的!” “发生这么多事,谁不是慌得六神无主?” “只有你!从头到尾就跟看戏的一样!” 刘家祥越说越来劲儿:“成天蒙着块黑纱,装什么装?人家老白那是烧的,你也是烧的? “你先把这块黑纱揭了,让我们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别说,刘家祥这一连串的疑问加要求还真说到马晓南心里去了。 陈嘉道等人也在静默里彼此交换着眼神,看来大家也是很想看看谢稚的真面目。 得到了众人的默认,刘家祥底气也更足了,索性就要自己动手,但手刚伸到半路,被顾云一把抓住。 刘家祥两眼一瞪:“干什么,这回你还要跟我唱反调?” 顾云:“用不着你动手,她自己会摘下来的。” 刘家祥:“她肯吗?” 顾云:“她要是不肯,你再动手。我保证不拦着。” 刘家祥也不傻,呵呵一笑:“你做绅士,我做恶人啊!”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对谢稚道,“你都听到了,是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谢稚的反应还是淡淡的,有条不紊地吃完嘴里的东西,还用手帕擦了擦嘴,轻轻摘下了蒙着黑纱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