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貘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梦境破碎的前两秒钟，战白一拳抡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这拳抡的太重，甚至让梦貘觉得这个人类对他都下了死手。 这劲怎么这么大... 可这念想只是那么一闪而过。因为他瞬间就陷入了昏迷，漆黑的不只是梦境，还有梦貘自己的意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片荒芜的海面，天上深蓝幽黑，只挂着轮明晃晃的满月。 面前站着个熟悉而又讨厌的身影，那个赤黑皮肤的小鬼，正在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自己。 四肢的束缚感让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被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刚想破口大骂几声出出怨气，才发觉自己的嘴也被堵上，顿时哀叹起来。 直到这个白头发的人类过来，让他能够重新说话。 “咳咳...你！你到底为什么能看破我！明明我伪装的这么好！” 梦貘的声音尖尖的，透着些稚气，有点像个小孩子的说话声，其实还挺好听。 完全不像之前体育馆里那个，躲在兜帽下的阴影男的发出的电子音。 战白猜测可能是他能在现实中模拟其他的声音。 这倒确实是个可以唬人的办法。 “哦，你是说你伪装成魍魉这回事啊。”战白笑了笑，笑的有些不屑。 “你很聪明，一开始你伪装的确实不错，利用了我的思维惯性。假扮成魍魉跟在我的身边，怕是谁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你可能就是梦貘。” “那到底为什么？我想不通！”梦貘在地上身子一躬一躬，长鼻子不甘心的向战白的方向使劲够去，但始终也没法触碰到战白。 魍魉这是啐了一口，一脸恼怒的跺了跺脚。“把我一开始就困在孤儿院楼上。我被锁在那个毒鸟的房间，M的，我还以为这下真要完了。” “原来他把你关在楼上吗？怪不得几次都怂恿我上孤儿院的楼，要是真碰上说不定我们才真输了。我很可能先入为主，把你当成梦貘，然后在混乱中一直追着你跑。”战白安抚了下魍魉。 梦貘忽然放弃了挣扎，嘲弄的对着战白说道：“切！我看你也只是运气好！大概是最后死马当活马医了吗？你是不是想最后借机杀了魍魉？这样就算抓我失败，你也能让自己在小鬼面前地位更高？是的，肯定是的，哈哈哈哈。” 嘲讽和挑拨。看来梦貘到现在也没放弃。 “呵呵，尽管努力，没用的。我可以允许魍魉杀了我，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契约关系，但我不会去杀魍魉。”战白看梦貘的眼神有了些冷意。 “哦？真的？”魍魉尽管嘴上说着怀疑，但是脸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战白点了点头。 “那到底为什么？！我不服！我不服！”梦貘又在地上扑腾了几下。 “唉，告诉你吧，其实我很早就开始觉得你假扮的魍魉不太对劲，当然，那时候只是一种感觉，还没有正式开始怀疑。主要是你对梦镜太了解了，我总觉得魍魉，呃...不太爱学习的样子。” “啊！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我笨！”魍魉刚才还挂在嘴角的微笑瞬间就消失了，气在那里对战白呲牙咧嘴。 “我是说你不爱学习，不是说你笨，这两者有本质区别。一个是知识，一个是智商，两者并不矛盾。” “哦，这样啊，那还可以接受。”魍魉歪了歪头，“可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对呢...” 战白背着魍魉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了一嘴：“真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爱学习呢，嘿嘿...” 他没继续管魍魉，转而对梦貘说道：“真正让我产生怀疑的，是最后你弄出刘蔚的样子来迷惑我。虽然我已经碰到了蔚蔚的身体，但在你进门的那一刻她的幻影就虚化了。虽然可以归咎于我精神没集中，开了小差，但那串数字提醒了我。” “数字？什么数字？”梦貘茫然。 “在快要出警局小会客室的时候，墙上出现过一串数字，88680616。可能你没有看到，那应该是秋将军在提醒我时间不够了，但因为力量比较虚弱，最后只出现了那一串数字。” 梦貘眨了眨眼。“88680616？什么意思？” “你倒过来想。” “88580616...啊，是91908988！...是在提醒你还有多少时间吗？可这跟看穿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对，只是在提醒我时间不够了，确实和你的身份无关。但是这串数字需要颠倒翻转过来看，“颠倒”，这一点提醒了我。甘遂和秋将军都说过，你不善于战斗，很会耍诡计，所以那一刻我就在想，要不要颠倒过来看梦境里的事物呢？尤其是因为，你是能控梦的梦兽，我怎么能分辨出我在梦里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当我把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打上怀疑的标签，甚至包括你假扮的魍魉，思路瞬间就通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梦境，而且还告诉我能触碰到的事物就是梦貘变化的，虚虚实实，这些本身都是在误导我。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躲在我身边搞灯下黑，确实很容易就能拖过秋将军能坚持的那几分钟。” “不，不对！你最后那一拳打的这么狠，肯定不只是怀疑，到底我哪里出了错？” 战白看了一眼身旁的魍魉，笑了。“魍魉，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魅惑的我吗？” “当然记得，在半晴湖湖边的那块大石头上，怎么了？” 战白转头又盯着躺在地上的梦貘，“当我开始怀疑你后，所以就在做最后的试探和证明。你提醒我不要去孤儿院的楼上，要求去当初魍魉魅惑我的地方，逻辑上确实没错，因为那里没有别人干扰，肯定那一块记忆是属于我的。” “但你却没有说具体的地点，你甚至还拉住了我的身体，这样就不至于在最后的时候和我分开太远，这两点就加重了我的怀疑。” “于是我赌了一下，把场景转到了半晴湖野公园的门口，距离那块湖边岩石还有不少的距离，并非是我确切遭到魅惑的地方。” 梦貘的猪脸上充满了懊恼和不可置信。 战白呵呵笑道：“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就算是我多心了，想要再转到湖边大石也很快，来的及。可你却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地点非常认可，这应该是因为魍魉在传说中就是弱水之鬼的关系吧，让你觉得只要在湖边，这个答案就应该是正确的。” “从这点来讲，我也和你一样，利用了你的惯性思维。” “因为你对半晴湖公园门口这个地点没有异议，这就确定了你肯定不是魍魉。既然不是魍魉，那么跟在我身边的魅行究竟是谁呢？” 战白朝着梦貘一脸坏笑。 “啊——不可能，怎么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破梦境，不会的，你肯定是作弊了！我不服，我不服！”梦貘在地上就和真的待宰野猪一样奋力扑腾，不甘的使劲挣扎。 “现在回过头想想，那几分钟里你做的事情还有不少疑点，说起来还真是险，被你在梦里魅惑，我怕是就要没命了吧。” “可你也真是太急了，要是老老实实躲在梦境里的某个角落，假装成很难怀疑的对象，说不定这几分钟也就拖过去了。估计是你认为附身的李唐已经被我们抓住，不最后搏一把，肯定会被消灭吧，所以才这么着急主动来魅惑我。可是，你失败了，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梦貘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在那里喃喃自语。 “心死了吧，哼哼，你觉得我会和一个蠢才契约么？你这只黑鼻猪看不起谁呢！”魍魉恼火的想踹梦貘一脚，不过被战白拉住。 “那现在怎么说？这回你没忘记问甘遂那小子怎么完成第二契约吧？” 战白点了点头。“问了，说只要打服就行。” “打服...么？”魍魉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梦貘。 梦貘感受到了战白和魍魉两个恶魔般的眼神，身体一凉，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看着两个“嘿嘿嘿”怪笑着的脸庞，心里止不住一阵惊恐。 “不，不！你们听我说，不至于的，真不至于的！” “不至于吗？”战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至于，我也想揍啊，谁让你和酒吞合伙害刘蔚的。” “我也是，嘿嘿嘿。”魍魉附议。 “不要啊，不要过来啊，不...”梦貘颤抖着盯着月光下的两个黑影，一点一点笼罩在自己的身体上。 “啊——杀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