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战白已经压制了梦貘,众人绷紧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战隆昇更是喜形于色,没事就是呵呵两声。秦渊呆在旁边时不时的就看看战隆昇,就怕这个老队长刺激太大,魔怔了。 秋若烟刚经历过魅化,她需要休息。所以约定大约在一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对刘蔚进行一次的深度诱梦,短时间内彻底封住酒吞苏醒的可能。 “唱的真不错。”战白朝着白瑾微微一笑,但又怕自己吓着别人,声音若有若无。 “谢谢。”白瑾还是听见了。这个空间就这么大,一览无余,在不吵闹的时候,只要保持些注意力,对方说什么都很容易听清。 自从刚才战白醒过来,白瑾就一直关注着这个皮肤花白的白头发男孩,所以战白只是嘴唇轻轻的动了几下,即使声音很小,白瑾也能通过唇动,判断出对方在说些什么。 这倒是让战白有些尴尬,仅仅是一句话,他的脸就有些发烫。 除了刘蔚和孤儿院的孩子,他并没有和其他什么同龄的女孩子搭过话。当然了,如果没有事,不光是女性,连男性都不愿意接近战白。 何况现在站在他床脚边的,是同康无数宅男的梦想女友,白瑾。 “好了,白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要不先回去吧,我们这里要休息了...会很无聊。”金吨吨走来,他和白瑾的身高体型差别很大,所以微微躬着,还让出半个肩膀,从身体语言上就写了个“请”字。 “啊,我...”白瑾没想过离开,她望了一下秋若烟,这位原本艳丽的女将军现在也有些狼狈,满脸倦意,她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白瑾,也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那个,你叫甘遂,你叫战白,对不对?” “是的。”甘遂微微点头,看着白瑾的眼神,若有所思。 “好,那我回去了,我去看看王琳姐姐。”白瑾表现的洒脱,却依然有些不情不愿。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她要在这里留恋什么? “杜少——” “等等!”甘遂打断了金吨吨的召唤,“白小姐,你不妨留在这里。金上校,你让人一会把白小姐的人移过来吧,他们既然也是人魅,受了这么重的伤,最后还是要去军区医院救治。不如到时候我们就一块走,现在凑一起,也方便。这里虽然不大,但是多放几张床位还是绰绰有余。” 金吨吨小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虽然不是不可以,但也没必要特意把人搬过来吧。“那白小姐呆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们这里都是军人,都是人魅,大老粗,她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不太方便吧。” 甘遂拍了拍金吨吨那肥硕的肚腩,笑道:“当然有用。以前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还不知道白小姐有这种本事。”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刚才白小姐的歌声大家也都听到了。我有个想法,希望白小姐再给我们多唱几首。” “干嘛?甘少将想听演唱会了?今天在体育馆还没听够么?”秦渊揶揄道。 “不一样,在体育馆我没有感受到白小姐的歌对心神有这么大的影响,或许是当时距离的问题,也或许是我那个时候注意力在其他身上。总之,我觉得白小姐的歌声或许对我们恢复精力有帮助,你们说呢?” 被甘遂这么一提醒,大家恍然大悟。 确实,白瑾刚才歌声明显很强的代入了每个人的情绪之中。如果她能哼唱一些安神放松的旋律,真有可能提高大家的恢复效率。 金吨吨总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甘遂的军衔比他高,试试倒也无伤大雅。再说了,有个女孩赏心悦目总是好事,于是掀开门帘,又唤来了杜少康,让他小心点把白瑾帐篷里的几个伤员给移过来。 杜少康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十来个军人就步履稳健的抬着床和吊水瓶,把人送到了这里。 胡有山伤的最轻,虽然也就百步之遥,他躺在床上还是把几个抬他床的军人累的够呛。他不认识这些军中大佬,进了帐篷后他看见帐篷里气氛肃穆,平日里被众星捧月的白瑾更是在旁边像个小侍女,一时诚惶诚恐。 “战白,你应该还没跟梦貘完成第二契约吧。”甘遂趁着搬人又跟战白攀谈几句。 战白点点头。“时间太紧,刚刚好抓住他,下一步还没做。” “行,那趁着休息,你集中一下精力和梦貘沟通。要尽快完成第二契约,熟悉他的能力,刘蔚的事情不能拖的太久。等到了江南军区,我们很快就再让你和刘蔚的梦境连接,到时候可就要你单独面对酒吞童子。哦,对了,你知道怎么和身体里的魅行联系上么?昨天在高台上时,因为我让你深度昏迷,你才能够在没有经过训练就能和魍魉接触上,不过现在我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再给你放一次血。” 甘遂邪恶的笑了笑。“战队会跟我拼命的。” 人和人之间因为初识时都很陌生,所以表面上往往客客气气,但此时不比昨日,战白已经不会再给甘遂这个变态有好的脸色。 “那你说,怎么才能和他们沟通上?” “嘿嘿,你听过冥想么?” 冥想?废话,我都练了十来年了。战白心里无语,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甘遂“嗯”了一声,对战白的点头很满意,至少他能减少很多名词的解释成本。 “简单来说就是用你的表意识去控制你的潜意识,把大脑凌乱随机的神经电流集中到你所希望的地方。要是讲的通俗点,就是在脑海中构想,把某个事物构想的越详细,越清晰越好,把自己沉浸在思考的心流之中。” “所以我就是去想象梦貘的样子,梦貘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对,就是这个意思,看来你学的很快啊。”甘遂比了个赞,“怪不得刚契约魍魉,就能这么快熟练调用魅行的能力,我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天才。” 战白叹了口气,又想起了米开朗琪罗说过的那句话。什么狗屁天才,不过是自己为了给自己做心理辅导,然后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那契约呢?你甚至都没告诉魍魉怎么和我达成契约,结果我们还折腾了半天。这次怎么跟梦貘契约?也是握个手?” “握手?”甘遂一愣,“你和魍魉契约握了下手就好么?” 他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是我没告诉魍魉,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每个魅行和它们寄宿的人类,契约的方式都不一样。比如战队长,他就是要经受住鸩鸟的剧毒之痛,获得鸩鸟的认可。相比而言,你们只是握个手,啧啧啧。” 战白恍然,原来如此。 “不过第二契约么,这倒是简单了,这个我知道。”甘遂呵呵一笑,似乎很是得意,“这个我们有完备的实验数据。原理我也不解释了,反正目前超人魅的成功经验都很一致,就是直接揍服那个后来的魅行。揍到他对你产生恐惧,不敢对你有僭越的想法,这样就算驯服了,完成了第二契约。” “所以这也是我说,契约也是有顺位的原因。” 甘遂看战白已经露出了明悟的表情,所以干脆又添了把柴火。“食梦貘不擅长正面战斗,既然已经被你抓住,有魍魉帮忙,相信你很容易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打败他。所以,加油咯,能不能救你未婚妻,可就要看你有多努力了。” 战白心里暗暗叹气。 这时白瑾的伤员们已经全员到齐。搬运王琳的时候多费了些力气,秋若烟特别嘱咐动作不要太大,以免把她从梦中唤醒。 白瑾的心情好了很多,没有像刚才刚来这个帐篷时那么局促。众人对她的肯定似乎让她重新变回了那个可爱活泼的少女,她轻盈的走到甘遂身边小声问道:“甘遂,都好了。那需要我唱什么?” 甘遂思忖了一下,“随便吧,节奏舒缓一些的,不要忽上忽下就行。主要是为了放松大家的心情。” “嗯,放松的...”白瑾鼓着腮撅着嘴想了半天,“我自己的歌都是欢快的...自从2034年开始,AI就取代了人类歌手,制作出来的都是些没有情绪的音乐...所以那些能让人放松的歌都是些老歌,我想想...” “那要不我先唱一首《烛光里的妈妈》?或者《父亲写的散文诗》?” 甘遂:... 战白:... “不...不要伤感的歌,这里的人可能都已经没父母了...听名字我都觉得这两首歌没法让我们放松...”甘遂捏了捏鼻梁,觉得有点头疼,他忽然觉得自己留下白瑾好像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个...”白瑾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我记起一首歌,叫《追光者》,这个应该还可以。” “没听过,不过听名字还不错。你多准备几首,如果能有西文的歌更好。人类对于听不懂的语言,就和听纯音乐没什么区别,理解不到歌词的意思,便只会在意节奏和旋律。”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会很多。你们都休息吧,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金吨吨吩咐了一声杜少康戒严帐篷周围的地方,不要让人随便打扰他们,直到里面的人给出信号,才能重新让人进去。 “白小姐,你自便吧,我们是军人,就算你不在这里,我们也都经过训练,可以在三分钟之内睡着。” 白瑾点了点头,歌声很快就从她的嘴里再一次流淌开来。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 白瑾的嗓音确实有一种安抚心情都作用。战白闭上了眼,照着甘遂说的,在脑海中构想出那片意识的海洋。 还有,食梦貘。 他长什么样来着?对了,魍魉叫他黑鼻猪,确实记载中的关于貘的画像,就是一只鼻子长长的黑猪仔模样。 那来吧。这是战白在和魍魉契约后,第一次主动沉入自己的意识之海。 可能是歌声的作用,战白觉得这一次调动意念相当容易,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冥想状态,周围的一切声响和事物,变得另类的清晰可见。 然后,想象那一片意识之海... 一片黑暗袭来,外界的声音就此消失。 宽阔无垠的海面平静如镜,夜空依然高垂那一轮皎洁的满月,几颗孤单的星辰在那里莹莹闪烁。 赤黑皮肤的小鬼叉着腰,站在一个圆滚滚的黑色东西面前,看起来正在发呆。而那圆圆的黑色东西还在颤动,应该就是战白抓住的食梦貘。 “魍魉。”战白轻唤了一声,踩在平静海面上那一层坚韧难破的薄膜之上,缓步向那两个魅行走去。 “哟,来了啊,看来‘内观’的本事很有悟性啊。我正在愁你要是进不来,该拿这家伙怎么办呢。” “内观?” “就是你们现在说的冥想啊,‘内观’这是以前的说法。好歹我也活了几千年,看过那么多成天修佛念经的和尚和求道修仙的道士,他们就是这么叫的。” 应该是听到了战白的声音,躺在地上的食梦貘扭动身体,挣扎起来。 他被绑起来了。绑他的自然是魍魉,就跟绑野猪一样,四条腿用布条绑成了前后两对。他嘴里还塞了一大团布,所以根本说不了话,也不知道魍魉是怎么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意识之海中弄出布条这些玩意儿。 “我跟你既然是契约关系,意识就有一部分是相通的,所以这片意识之海也算是我的主场,构想一些简单的东西,我还是能做到的。”魍魉嘿嘿笑着,双手抱着胸,看起来对自己做的事情相当自豪。 “唔——唔——唔!” 食梦貘扭动着身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战白蹲下,把嘴上的封条给解了。 “啊呜——”食梦貘大喘几口气,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战白,“你!你到底是怎么看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