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工作态度的问题　　 “你要跟进的是什么？”办公室门打开，警察局长陈忠推门进来。　　 王凯立即起身让座。　　 “我们谈的是案子。”袁建国向陈忠解释。他们之间很熟，熟得几乎不能再熟了。回到二年前，袁建国还是刑警支队支队长，陈忠是重案组组长，而王凯是重案组组员。昔日的手下，一夜之间变成了顶头上司，这关系好像有点尴尬。袁建国也觉得有些尴尬，但那是在陈忠任命为局长的头一两个月内。也就是那段时间，只要陈忠参加的会议，他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但后来也就想通了。什么尴尬？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没少一块工资，没少一块肉，只是为了工作而已。况且，他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无所谓。所以，他很释然。　　 既然陈忠是局长，是顶头上司，必要的礼节还是要做的。袁建国将陈忠让到了办公室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又给他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谢谢。”陈忠在中间的沙发主位上落坐，袁建国和王凯坐在对面。　　 “你们谈的是什么案子？”陈忠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陈忠的语气温和，就像一个威严而又温和的领导，面对着一个紧张年轻的下属开始谆谆教导。经过两年的局长位置的洗礼，他果然变得更加像领导。袁建国心里感慨，如果换作他，能不能像陈忠这样看上去既温和又威严呢？　　 袁建国还没回答，王凯已经抢先答道：“我们谈的是许志欣的案子。”　　 “许志欣？”陈忠双眼稍稍眯起，好像很疑惑。　　 “对，就是合兰别墅凶杀案。”王凯解释。　　 “嗯，我听说这个案子作案手段特别凶残？”陈忠啜了一口茶，赞道：“这茶不错。”　　 袁建国点头，待要谦让，又被王凯的说话声音打断。“是，凶手一刀刺破被害人的颈动脉，致被害人失血过多而死。”　　 “如果当时有人报警求救的话，被害人完全有时间抢救成功捡回一条命。”陈忠瞥了袁建国一眼，说道。　　 袁建国知道陈忠目光里包含的什么意思。下属向上级报告，那是有规矩的，就是不能越级报告。王凯是袁建国的下属，袁建国是陈忠的下属，按道理，三个人一起的时候，只能由袁建国报告案情，王凯并没有资格说话。但他无所谓，年轻人，爱在领导面前表现，这很正常。他不跟年轻人抢功。他示意了一下，表示让王凯接着往下说。　　 王凯也没有谦让，继续说道：“可是凶手并没有给他机会，反而是安静地等他死亡以后再离开。”　　 “看来，凶手要不是惯犯，要不就是一个心理极其变态的犯罪分子？”　　 “应该是的，所以我们会抓紧时间，把合兰别墅凶杀案列为优先案子。”　　 “嗯。”陈忠拍了拍自己深蓝色的笔挺的警服。警服看上去崭新，一尘不染。前段时间，他刚加了一颗银色的豆豆。银色的豆豆在他的肩膀上闪闪发光，显得袁建国肩膀上的银豆黯淡无光。两颗银豆就是比一颗要亮眼许多。　　 “如果你们把合兰别墅凶杀案列为优先等级，那么法乐酒吧的枪击案呢？”陈忠抬起头，看向袁建国。　　 这很显然。这个问题要让袁建国回答。袁建国是刑警支队支队长，对全市的刑事案件负责。　　 “两个案子同样重要。”袁建国想起和王凯刚才的对话。警力不足永远是警察局的第一大难题，“所以，我们想……”　　 “想要更多的人，是吗？”陈忠毫不客气打断袁建国的话。　　 “就案件本身而言，我们一个支队恐怕也难以同时应付两个重案的工作。”袁建国不得不考虑王凯的建议，而作为警察局长的陈忠当然有更多更大的人力资源调配。　　 “恐怕这个会让你失望。”陈忠笑了笑。　　 失望？很正常。要人没有，要命一条。这应该是警察界领导最流行的口头禅。袁建国已经习惯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也知道，”陈忠的语气好像也松软下来，跟袁建国倒起苦水，“我们全市人口有多少？警察比例又有多少？数量远远达不到警务要求，所以，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哪有空闲人员调配？”　　 “说起人手调配，我倒想问问王凯，你们组的那个新进来的女警，她去干吗了？她很忙吗？”　　 袁建国望向王凯。他知道陈忠所指的女警，刘宇西，刚刚从乡下派出所调上来的。　　 “哦，她在忙着调查法乐酒吧案。”王凯答道。　　 “嗯，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历练，多干事。”陈忠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声，“但有时候吧，也不能因为工作影响了家庭感情的关系。你说是吧。”　　 王凯点头称是，神情却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回答她在重案组只是负责一些后勤保障工作，并没有负责具体的调查。　　 就这么简单的一问一答，却让袁建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清楚陈忠为何想起这样一个年轻的女警察。但他也不想弄清楚，在他脑海里的还是案子。两个案子，两个重案，全市瞩目。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更多的资源。他将目光投向陈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们还是希望陈局多考虑一下，给我们再多一点的人。”　　 陈忠瞥了袁建国一眼，“两个案子的进展？”　　 “进展顺利，一切按计划的推进。”还没等袁建国说话，王凯已经抢先回答。　　 进展顺利吗？袁建国皱了皱眉头。　　 “有没有锁定嫌疑人？”　　 “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已经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在排摸。法令酒吧枪击案，我们已排摸到在青苹果市所有的具有专业狙击水准的一份名单，我们沿着这条线索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同时，我们还排查临港大楼里的所有监控摄像，进出临港大楼里的每一个人员，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合兰别墅凶杀案，现场还留下一个幸存人员，虽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但她的意识行为还算清楚，我们努力在她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两个案子有没有关联性？”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两个案子有关联，但鉴于合兰别墅凶杀案刚刚发生，所掌握的证据不多，所以现在还难以下结论。”　　 陈忠点点头，满意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么，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王凯十分干脆地回答，“局长，我们重案组必将全力以赴，誓死侦破大案要案，还请局长放心。”　　 袁建国冷眼瞧了王凯一眼。刚才是谁在我这里哭诉要成立两个专案调查组？在陈忠面前又是一副面孔，拍着胸膛保证能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任务呢？　　 “很好。”陈忠微笑，转而面向袁建国，“袁支，你呢？”　　 既然重案组组长都可以夸下海口了，那他又能如何？　　 有时候工作成绩不重要，但工作态度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