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瘸子说: “不是危险,是要命。这里的土层很薄,地下是密密麻麻的窟窿。竹子的根扎的深,能在这里活下去,要是人一脚踩进窟窿里,马上就会有成千上万只骨节虫爬上来吃你。” 我还想问点啥,没想到钢棍摆摆手: “既然只有一条路,还是先想办法荡过去再说。”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立刻就拥有超人一样的臂力? 真没想到十八桥的第一座桥,就这么难过,真不知道后面的十七座桥会是什么德性? 终于,小飞刀第一个爬了上去。 小飞刀一路上几乎不和人说话,我几次和他对视,他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且他的眼睛很奇怪,眼珠里有一种又脏又浑浊的黑。 小飞刀很瘦,三五下就上了竹子。他动作很快,几个闪身,人已经过了四五颗竹子了。 马瘸子轻车熟路,很快就追上了小飞刀。 前面有人带路,后面的人也一个接一个荡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我,膏药,和蓝雪。 不是我们害怕不敢过,而是我们手腕上戴着秦凶,有这东西帮我们,别说竹桥,天梯都上的去。 为了保险,膏药第一个爬上竹子。为了不让人看出问题,他还故意做出双手双脚都努力往上爬的样子。 眼看着膏药成功地换到第二棵竹子上,我和蓝雪也爬了上去。 我们三个不敢太快,奈何前面的人开始体力不支,慢慢的也就和我们一起了。 三个看上去最没有体力的,反而脸不红气不喘,一帮壮汉们却满头大汗。要不是这会谁都顾不上谁,真是看一眼就能露馅。 突然,队伍里传来一声尖叫,之前救回来的那个白帽子掉下去了。 只见白帽子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一大堆白色虫子像喷泉一样突然就翻涌上来,眨眼间就把白帽子覆盖住了。 白帽子刚开始还惨叫了几声,后来虫子进了嘴里,就再也没声了。 这次,没有人去救他,钢棍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家都挂在又光又滑的竹子上,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救他。 小飞刀几乎没有停留就继续前进,其余的人也追了上去,只有钢棍脸色铁青,盯着那堆虫子没动。 马瘸子是第二个走的,但是他的体力明显不如钢棍的那帮人,这会也落到最后了。 他双手双腿绞着竹子,对钢棍说: “算啦,阎王让他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他的命只能到这,你救一次是情分,再救,就是和老天爷作对了。” 钢棍咬了咬牙,终于也转身离开。 我最后一次回头去看,人和虫子都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顶白帽子。 过完整个竹桥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这对所有人的体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以至于刚一落到地面,大家都稀泥一样瘫倒成一片,半天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我们三个也只能躺着。 歇了一会,钢棍问马瘸子: “下一座桥是什么?” 马瘸子没说话,朝着天空努了努嘴。 钢棍不明白,又问马瘸子: “什么意思?” 马瘸子说: “下一座桥在半空中,叫空桥。” 膏药问: “怎么过?飞过去?” 马瘸子点点头: “没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吧。” 真是愁死人。如果十八桥都是这么离谱的存在,那真的过完了,估计人人都得扒层皮。 又休息了一会,马瘸子催促大家出发,说天色一旦晚了,空桥更不好过。 没走多远,面前就出现一个悬崖。悬崖的半空中有一层厚重的云雾,看不见下面有多深。膏药踢了块石头下去,久久不见回声。 蓝雪探头往下看了看,纤手叉着细腰问马瘸子: “这就是空桥?怎么过?” 马瘸子也不废话,蹲到地上,捡起一根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黑色丝线说: “这叫地沱丝,相传是阎王殿里怨气最重的冤鬼所化,拽着它就能下去。” 我一点没夸张,马瘸子递到蓝雪手里的,就是一根黑色的丝线。 蓝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捻自己掉落的头发丝一样,用两个指尖捻起那根丝线,问: “这是……什么丝?” 马瘸子说: “地沱丝。” 我问: “这么细的东西能把人放下去,你是不是该给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 马瘸子用一种“你在开玩笑吧”的神情看着我,说: “我给你解释?那你能不能先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能像蛇一样,钻进那么小的地洞里?” 哎哟,这小子跟我来劲了,为难我是吧? 好吧你赢了。 马瘸子看我不说话,一边捡地沱丝一边说: “放心,这东西结实的很。只要你胆子够大,绝对能下去。” 马瘸子把捡起来的地沱丝一根根分到大家手里,我感觉所有人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突”地跳。 这也太有挑战性了。连小飞刀都满脸犹豫地看一眼悬崖,再看一眼地沱丝,然后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在看马瘸子,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只要他敢第一个下,后面就有人敢跟。 马瘸子也感觉到了,捡起一根地沱丝在手上挽了一圈,低着头就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去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屁股都是凉的。 云雾很快遮住了马瘸子的身影,悬崖边还是没有人动。 蓝雪看了看这些人,笑了: “都有人打样了,你们还有什么怕的?” 仍然没人动。 “这样,佣金翻倍。” 队伍中有人说: “就怕蓝老板这钱,我们有命挣,没命花。” 蓝雪没想到钱也不好使,眉头一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钢棍突然拍拍我的肩膀: “既然是为了救你妈,我下,就当是还你救我弟兄的人情。” 说完也不做准备,直接拽着地沱丝就下去了。 说实话,钢棍的话真把我的脸臊红了。救的是我妈,我是不是更应该无所畏惧才对? 想到这,一股热血突然就冲上心头,我二话不说,也拽着地沱丝就下去了。 “五哥。” 膏药扑过来就要拉我,蓝雪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他。 我这会已经悬空了,屁股蛋蛋也真的凉透了,但是嘴还硬: “没事,我先下,你们就不怕了。” 膏药咬牙: “五哥,你忘了,咱有秦凶,用得着冒这个险吗?” 我本来脸上还有点硬挤出来的笑模样,结果膏药的话直接让我呆住了。 真是热血冲晕了头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别看了,快拉我上去啊。” 膏药“哎”了一声就朝我伸出手,蓝雪也弓腰撅腚地抱着膏药的胳膊准备用力。 我本来两只手拽着地沱丝,我以为我伸出一只手去抓膏药,另一只手绝对能支撑住我的重量。 可是我错了,我的另一只手支撑不住,于是我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