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不是真的……”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字字珠玑。天凌子不可置信的摇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千想万料都没想到会是这个事实,他宁愿相信她是回灵狐族,回去后再也不出来了…… 天医子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花无常也知道,胡璃瞒着他,所有人都知道,却唯独他不知道……傻的以为她不会离开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阿璃……我的心好疼……天凌子痛苦的捂着胸口,只觉得不能呼吸了。 “你不信也得信,这就是事实。你现在还坚持要去吗?”黄山皱起眉头,似不满意他的神色。 “去!我一定要去!”不去,在这里等着她死吗?我自问自己做不到,就算是去见她最后一面也好,或许是拼尽我最后的力气也要带她走,就算我做不了什么,能陪她死也好。 “你去?你去做什么?替她死还是阻止她死?”黄山以为让他知道了胡璃的命格他就会死心,毕竟对一个只有一年的感情的人能在乎多少?他的生命还很长,或许过些日子就忘了,可以是一年,两年,三年,但不会是一辈子! “天凌子,我对于你的期望不管是成仙得道,还是继承五凌山的下一任掌门之位都是不可限量的,为了胡璃你就糊涂至此了吗!”黄山咄咄逼人道。 “我弃业离山。”做一个弃业离开的不孝弟子,可以吗? “五凌山的山门律令明确规定,五凌山弟子不可无令下山,更别说离山弃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除了你五凌山还没有傻到至此的人!” “不是有过然儒吗?”他都可以…… “他能和你比吗!”黄山怒目圆睁,瞪着天凌子只觉得肺腑里都是气愤! “生死门,我去闯生死门。”天凌子脑海里想起然儒曾闯过生死门,而且活着出去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你活腻了吗!生死门是你想闯就能闯的吗!你以为你是谁!”那种要命的地方他也敢说去就去! “然儒师叔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天凌子苦笑。“我们都一样……” “你跟然儒比?然儒虽然闯过了生死门可也丢了半条命!你不是他,你去了就得死在里面!”黄山的好脾气都被磨光了,气急败坏的恼怒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死也要去!”天凌子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怒视。 黄山听后见着天凌子的不甘示弱怒极举起手来,欲掌掴他,手掌举在半空却堪堪停住,迟迟未打下去。最后痛心的妥协了,缓缓地垂下手,移开眼转过身去,努力平息怒意。“你!好好好……你去……你就去生死门!生死都跟我们无关!” “掌门!”此时天玄子听见里面的动静以为两人不好了连忙进来,就听见两人最后的对话。天玄子不敢相信黄山竟然同意了,急忙喊了一声。 “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黄山怒极拂袖而去,没有丝毫停留。 “大师兄……你跟掌门说你错了,你不去了,快说啊!”天玄子催促着天凌子,掌门不管他了,这怎么行!这真是要命的! “这是我唯一能下山的机会。”天凌子仍旧平静的跪着,他知道黄山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大师兄……你别去……会死的……”天医子摸了把眼泪,哽噎道。 “天医子,我是去找阿璃。”我去找阿璃,不是你也希望的吗? “如果我没能出来,在阿璃献祭那天把我的骨灰撒了。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生死与共…… “可是,她也不希望你这样……”她瞒着你就是不想你为着她的死痛苦。 “七师弟,听大师兄的。”天凌子用师兄的身份命令他。 天凌子闯生死门一事瞬间流遍五凌山的每一个角落。天凌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坚定的走向生死门。五凌山的所有弟子站在路边两侧默默的看着他……走向死亡…… 他们知道他们的大师兄如果没闯得过就会死,如果闯过了就再也不是他们的大师兄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晚辈天凌子入生死门,前辈得见。”生死门前,天凌子立定,拱手求见。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起。 “天凌子,为何来?财?情?权?名?利?” “情。” “呵呵,又一个为情的。几十年前,名为然儒的人来过,也是为情,结果竟闯过去了,我们守在这里百年,他是唯一一个能闯出去的,我们心有不甘,于是我们在这几十年里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比几十年前高了不止两倍,你这次可要吃亏了,你确定你要进来?” “确定。”天凌子坚定不移道。 “天凌子,我见你周身有一股灵气,想必离成仙已经不远了,进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可能丢了。不后悔?” “不后悔。”成仙得道又如何,阿璃不在了,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好。” 轰的一声,生死门从里面打开了……天凌子抬头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的里面,没有丝毫犹豫抬腿走了进去…… 阿璃……我在路上了……等我…… 一入生死门,生死不由己。 “凌云天 寂寞秋色寒 就说倚风在你身边 以为你不再出现 又何来一语当先 遗失了你许的诺言 地久天长也会欺骗 也不忘再望你一眼 凌云台上风烟乱 相携的长安世远 为你生情不可断 芳华未尽已是残红涌现 你白衣如雪道尽一身正廉 那正道衣袍却又显了疲倦 伏你身畔才是心安 不为谁清漪波澜 镜花水月梦一场 我心犹如意禅 空山桃花如你笑颜 不肯回首不知已晚 凌云山 花谢一盏又一盏 惊鸿一行过天 留下的痕迹随风散 离开的人没有归还” 那晚天凌子的不辞而别,胡璃的痛心疾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而那情景都因雨停而消失的毫无痕迹。胡璃被到来接她的胡夭带了回去,回去后,她见到了许多人,亲人,族人……那些人里,因为她的回来有的暗自得意,有的黯然伤神,有的叹息悲惋。 她一身清冷的坐在楼台上,依旧穿着那身红似骄阳的嫁衣,发间仍然是那根旧的发带,素颜如玉,神情戚戚,轻弹他亲手教给她的曲子,随意唱着她心里想到的词曲。看着远方,透过层层楼阁,层峦叠嶂,云海雾色,却怎么努力逗看不到凌云山。 “嘣——”琴弦突然崩断,伤了胡璃的食指。 “小七,没事吧?”胡夭本靠在外面听她的琴音,听琴声戛然而止立马奔了过去。 “没事,伤口也已经愈合了。”胡璃摇摇头,看着伤口突然受伤而又瞬间愈合,她心里感觉有什么不好的要发生,沉重得很。琴弦突然断了,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七……”胡夭见她漠然不待的样子正打算问天凌子的事,胡夫人突然来了。 “璃儿。”胡夫人端庄的走上楼梯,分明已是几千年的半老徐娘之人,容貌却一如往昔的艳丽秋色。 “娘。”胡璃推开琴,让出身边的位置让胡夫人坐下。 “娘。”胡夭看了看胡夫人自觉的走开。“娘和小七有话要说吧,那我就先走了。” “小七,来,这身衣服我亲手做的,穿上看看。”胡夫人手臂间搭着一件青色的裙衫,说着就取下来比划着。 “不了,这件挺好。”胡璃摇摇头,拂了拂红艳的嫁衣。她舍不得脱,她要穿着它死,那她就可以穿一辈子了,虽然她没有结成婚。 “这……”胡夫人看了看这身旧了,脏了的红衣,欲语又止。胡璃低头看着这身衣裳,勾起了伤心处,回忆如潮水般回笼,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娘,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你知道吗?可我的房间被喜烛的光映得通亮……我给自己梳头发,自己一遍一遍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一梳长相思,二梳长相守,三梳长相随,四梳生死与共,五梳白头偕老……” “可我知道,我们没有生死与共,没法白头偕老……可那旧是我想要的,是我奢求的,我得不到。我都想好了,就做他七天的妻子,像娘为爹一样为他缝缝补补,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可是……那晚的雨……太大了……”胡璃哽噎着说完,就抱住胡夫人,靠在她怀里痛哭,自她回来后,就一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她到底忍不住了……心里的伤太痛了…… “娘,他不想和我成婚,不要我了……我求着他别走……可他没有回来……” “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和他拜堂成婚……我想做他的妻子……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娘……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娘,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我是修灵狐,我不要做修灵狐……我还不想死……” “为什么狐族的未来由我的命来换?我不献祭灵狐族还是灵狐族啊……” “娘……你救救我……我不要死……”胡璃泪流满面的抱着胡夫人,声声哭诉,悲楚不已。 “不死……不献祭……不献祭……”胡夫人眼眶酸酸的,一眨眼泪水就滚落,安慰的轻轻的拍着胡璃的背,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抱得生疼,而心里疼得不能呼吸。 胡笙站在烛火照不到的暗处,眼眸里流光易逝的看着紧紧的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是他相敬如宾的妻子,一个是他疼爱有加的女儿,看着这副场景,心里五味杂陈。 他又何尝不难过,他疼了千百年的女儿,却逃不过她的夙命,他是灵狐族大长老有着狐族最高的权力却掌管不了女儿的命,他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他以为他能忍下心的,能为了狐族的利益未来牺牲女儿,可……他想错了,低估了自己的父爱。他甚至埋怨,灵狐族那么多人,他期待了十月的孩子才熬到她出生的孩子却是修灵狐,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他承受不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