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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蓝苍山的金鱼(下)

   望海城,海城门。    轰——!    城中心一座最大建筑的最顶层被一股巨大的内爆力炸得四分五裂,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无数碎片中,从爆心先后接蹱飞出两道身影,一青一灰,直指天穹。    灰影在前,青影在后。紧咬追逐着,似在亡命搏杀。双影之间闪光不断,正是内力比拼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的显征。一道道气刃互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相击般的锐啸之音。    灰影在上,是一双鬓须发斑白的老者,面相丑陋,偏又有一道巨大蜈蚣一般的长疤自右上颧骨处斜劈至左下唇角下方,而鼻端处蜈蚣腰部地方,恰好被削去了一部分。使得这老者面相非但奇丑无比,还非常可怖。    正是海城门门主海苍。    其下青影,截然不同。面白无须,黑发飘逸。只是唇角挂着一道鲜血,显然已是受了内伤。而这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出手猛辣,招招俱是拼命打法,却仍未伤及海苍分毫。    反观海苍,游刃有余之下,竟还有余暇戏耍于他。    “小兔崽子!你可是给你家爷爷道喜来了!”海苍得意忘形,反手向下劈出一道毒辣手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刁钻地切向青衣男子腰腹下方阴私部位。    青衣男子不敢托大,全力回防。厉骂一声“老牲口!你咋不死啊!”,格偏那道断子绝孙刀,顺势反手上抡,一招同样毒辣阴狠的刀气斩向头顶之人的腿股之间。    “海雅!你这鳖孙,想害你家爷爷断子绝孙哪!”海苍左小腿急缩猛弹,迅疾扫出一道光弧,光刃刃锋相切,叮嘤锐响声处,双刃相击炸裂,瞬息之间崩散于无形。    海苍格开这阴损毒招,立即面露阴狠之色,咬牙道:“老子今日就先断了你这不肖子的性命!”    话音未起处,海苍双腿已交错剪出两道平行气弧,斜向分别斩向海雅颈部和腰间。    此时海雅收招未尽,格挡已是不及。眼看双刀欺近,海苍心中暗喜道:“看老子不把你变成人彘!”    正得意处,忽见海雅突然以一个极诡异的姿势在空中生生将身体横向扭转横滚。竟不可思议地险之又险地避过这横斩而来的下斜刀。而身体旋转时,那一头飘逸长发如雨伞一般舒展开来,雨伞边缘被利刃削中,如削果皮一般生生被削去了一圈。    海雅气极败坏,暗咒老鳖咋不死,于旋转之中隐招已然发出。正借着海苍得意忘形之际,将气锥从自己发伞之间突破而出,竟又将自己那已被削去一截的长发切断了几缕。    气锥如针,目标太小,实不易察觉。而且又是从海雅黑发间穿出。海苍大意之下,难免会吃暗亏。及至气锥欺近身体四尺处才恍觉有异,猝不及防之下,拆招已然不及,情急中只得狂催内力,将护体结界集中在攻击点位置。    嘭!    海苍的胸口处如被人捣了一记闷棍。上半身体外衣物尽皆炸为碎片,乍然裸露出一身褶皱皮囊。而胸口处在这一击之下,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噗地一声,海苍狂喷着鲜血,被这一击之力向上推去,速度快如原地抛物。而口中的鲜血,如蛛丝般扯出老长一道。    海雅乘胜追击,使出连环斩,向上织出一片光网,意欲将海苍碎尸万段!    虽眼看胜局已定,海苍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海雅心里非常清楚。    果不其然,重伤之下的海苍在被疾速向上推去之时,已然同样使出亡命打法,就在光网还未织就之际,以彼之招还至彼身。隐招于自己所喷鲜血之中,待得光网织就之时,气锥已如血锥,自网孔间直直射向海雅天灵宝盖稍下眉心处。    不过,海雅不是海苍。没那么容易放松警惕。就见他虽惊不乱,内力突然汇集于双掌掌心,催生出一个光度极大的雀卵大小的光球。迎着血光之锥逆势而上,根本就是硬碰硬。    海苍此时方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小子的道行早已非同往日,先前那番示弱,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可恨老子直到此时才迷魂归来,差一点儿就把自己这条老命搭在这血的教训里面。    而海雅步步紧逼,根本就没打算给这老牲口喘息的机会,适才硬碰硬,就是为了抓紧时间,不给老东西留下任何可以逃命的可乘之机。    “海雅!你这不肖子!老子生你养你!你居然来追杀老子!”海苍心念急转,脑中闪过无数逃命办法,手上运力结起护盾,口里却还不肯住声:“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畜牲!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要杀自己的亲爹!畜牲——!”    畜牲——!    骂得再狠,其实也没什么鸟用,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而本来想要出手的宇日逐星,原本可以父子连诛。然而此番情景,却让他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若真打实斗,海苍父子联手也未必便是宇日逐星的对手。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慕容蝶语。    只是连慕容蝶语也完全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莫非这污池中也有金鳞?    正思忖间,忽地一大片白雾在父子二人之间腾起,而那一片向上追击的光网,已然没入迷雾之中。    海雅暗道一声“坏事!”随即屏息横向急避。    好大一片白雾,只听迷雾中闷哼连连,不想而知光刃织就的光网已然及体。紧接着不过片刻,再无声息自迷雾中传出。    海苍,生死不明。    这片白雾,乃是狗急跳墙的招势。是舍用一半的元气,自损道行近半,掺进自身精血所化剧毒烟雾。旁人及体便会身中剧毒。更遑论吸入肺腑之内。    海苍肯定不会因此而死,不然他用出此招岂非得不偿失?    无奈,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逃得过初一,却没想到还有七夕。逃之夭夭的海苍,正暗自庆幸拣回了一条狗命(他自己心里是这么说的),忽觉飞行受滞,这才惊觉已身陷囹圄。未觉之时,竟已陷入谁人牵引结界。    这一惊非同小可,刹那间心下一片拔凉:此人道行远非自己父子所能匹敌,此番只怕要阴沟里翻船,凶多吉少了。    此战海雅也是受伤不轻,甫一落地便是一口污血狂喷而出。双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胸口,剧咳不止。鲜血喷撒了面前一地。然心念还在快速转动,脑中不停地揣测着海苍可能逃往的去向和去处。    正无定解处,忽地‘呼腾’一声。一人形物事自空中某处砸落眼前。就地顺着好似抛掷之力滚了几滚才在离自己丈余处停了下来。    “老牲口!去死!”看清了眼前事物,海雅已条件反射般地一跃而起,单手劈刀,并不用内力,而是单纯地下意识地想要手刃了这老匹夫。    手刀切颈,却不料这老朽物已全无还手之力。不知为何,亡命相搏时半分不曾留手,此番任己宰割之时,反而竟一时下不去手了。    “怎么,下不了手啊,你这鳖儿不会愚蠢到突然念及父子之情吧!”海苍闭目待死,却未料到这小子竟没下得去手。这让他多少有点个失望:“知道老子为何给你取名叫海雅吗?就是老子料定你他娘的注定随了你娘的性,一辈子他娘的像个女人一样没出息!”    海苍开始冷嘲热讽,复而狂笑不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喉咙处一片凉意,随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最后的意识中,他知道,自己的喉管已被切开。    “我娘,不是你这畜牲所能比得了的”他顿了一下,眼望别处,又道:“我娘深知情为何物,而你,……不过是畜牲”    这是海苍最后听到的声音。也是他最后所能知道的事……    ……    海城门门主死了,是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新任门主弑父夺位,而这一过程,那一位叫金鱼的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错过。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是海苍的儿子,海雅的弟弟。是她被海城门门主海苍欺辱后的结果。    她怀中婴儿的父亲死了。她没有难过,也没有欢喜。她不知道该为谁难过,也不知道该为何欢喜。    海苍的妻妾很多,除了海雅的母亲,都是被他掳掠抢夺来的。    海雅的母亲死了,伤心而死。她饶恕了他曾经玷污了自己,无论是为了救自己,还是为了从别人手中抢夺自己。他终究还是为了自己挨了一刀。对此,她依然心存感激。    她好矛盾,从别人手中救下她的男人,最终还是欺辱了她。然而每当她看到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开解自己。最终,她还是放下了自己,选择饶恕他。    可是,狗,改不了吃屎,离不了粟秸攒。他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彻底的释放了自己内心的恶魔。    好多软弱的女子沦为他的胯下玩物;性子刚烈的女子只能以死来捍卫自己的清白。    海雅的母亲,再没有力量承受他的所作所为。    在一个美丽的圆月夜晚,那一个美丽而又孤独的身影,在凄冷的月辉中,殒没在蓝苍山……    金鱼像极了他的母亲,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善良,自然一般的质朴。    一年前的某个日子。海城门门人们把掳掠来的姑娘献在门主座下之时,海雅刚好在场。他对她一见倾心,潜意识里面的至深之处突生一个亦正亦邪的念头:绝不能再便宜了老牲口!    纵心机城府深沉如他,正坐在门主位上的海苍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忤逆的东西,而那些东西里面,暗隐着杀机。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会产生如此念头,为什么要说‘再’。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只有他,才配得上拥有这个姑娘。而这老畜牲与这美丽的姑娘相比,简直就是一坨屎!    金鱼太美,根本就不像是渔人的女儿。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惧。这让他的心里生出无限怜悯和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绝不能便宜了老牲口!他再一次地在心中吼到。像是在向门主宣战。又像是挺立在天地之间高声狂吼着,立下沉重磐石一般的誓言。任天地废去,也轮不到这老狗暴殄天物!    任蓝苍山的水在岁月中枯干,也决轮不到这老畜牲触碰到她的指尖!    而海苍,根本不在意他在想什么。    第一眼看到这一个美丽的姑娘那一刻,便再移不开视线。一切的老练,所有的深沉,去他娘的城府!何必伪装,何必按捺,老子就是一匹老狼!    居功的门人看在眼中,早已暗咒了门主祖宗二十八代外加子孙万代!以至于将要得到的赏赐和面上表现出来的谄媚笑容,直让这群人感到恶心!    所有的雄性,都想要独占这一只美丽的金鱼。而她的恐惧,看在兽群的眼里,只当是肥嫩的猎物,在快要饿毙的野兽鼻孔处缭绕着的体香。至始,至终。没有人还记得,和她一同被掳掠而来的,还有五个姑娘。    头狼满口垂涎,赤目发直,腿股间的头脑发出指令,迫使双脚驮着躯体离开自己的坐位,迫不急待地想要品尝猎物肥美的软肉。    金鱼因恐惧而浑身发抖。一步步逼近的野兽使她再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石板地面冰凉,而她的心,更凉。那是一股彻骨的冰寒,把她绝望无助的眼泪,冻结在了凄美的双眸中。    忽然眼前一暗!    是一个青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仿佛,从天而降的稻草!    “哦?”    海苍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下儿子的脸,露出诡异莫测的笑容。笑意中充斥着激烈的杀意,分毫不加掩饰。    “啛!”海雅看着那一张令他作呕的褶子脸,口气中充满了不屑。    啾!    招呼也不打。海苍出手了,一剑直刺海雅命门。    知父莫若子!海雅早有防备,右手翻掌平推,释出一手攻招。针锋相对,以攻为守。    然知子莫若父,海苍深知此子功力深浅。自然有必杀的把握。刚刚小试牛刀,不过是在众门人面前显摆门主之威罢了。    而一众门人发出一片惊呼的同时,各人心里简直像是塞满了溢浆的蜂房。异口同声地大呼“门主!不可啊!”    心里却是在大叫“咬吧!咬死一个算一个,最好同归于尽!”    门主父子听入耳中,只当是臭屁不可闻!老子早确认过眼神:你们他娘的只当是束手旁观狗咬狗啊!果然他娘的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弯把子老树挂咧枣,烂叶子枯藤结歪瓜!    娘的!有出息!老子赏识你们!    海苍一心两用,把阖门上下骂了个遍。而海雅却达不到如此境界,道行不够,只得小心应对。海苍招招夺命,海雅被动保命。父子彻底反目,终于还是撕下了蒙在仇恨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无辜的金鱼,什么也没做。却成了促使父子相杀的最大推手。因为惊吓,她不知道该如何思考。她不知道这一个青衣男子,是要救自己,还是要抢自己。她只想要爹和娘,只想回到他们身边。好想,好想。    恍惚中,她的口中喃喃低唤着自己的娘亲。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似乎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若有若无。    门人们还在大嚎大叫,好像是在助势。野兽父子还在死斗撕咬。被掳来的女子们吓得魂不附体,尿湿了下身衣物。    金鱼的双手无助地紧紧攥住胸口衣襟,口里不停地叫着:“娘,娘……”而这一幕看在海苍的眼里,那勒紧的衣襟,更凸显出自己那布满老皮的双手长在双腕上的价值和重要性。    嗷!    海苍兽吼一声,全力劈出一刀,再不愿浪费时间在这小畜牲的身上。海雅见来势大大不妙,狂催体内真气,急缩护盾于迎面而来的刀锋对立面。    刃锋呼啸处,海雅内心一片寒凉。这一刀霸道绝伦,催枯拉朽,只怕自己便要落下个非死即伤的悲惨下场。    然而,没有然而。海雅竭尽全力所结的护盾,最终没能抵挡住这毒悍无匹的夺命一刀。虽没夺得了性命,却也瞬时便被取去了半条。    海雅仆倒在地,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海苍没要他的命,并非念及父子之情。相反,他出手保住他经脉,留存他的性命,只为让他亲眼看到昨日重现。    海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根老树干般的皱皮躯体,粗暴蛮野地压上那一方软玉,恶毒地将其撕裂。    野兽发出满足的嘶吼,享受着猎物发出的那疼痛欲死的哀鸣。    海雅流出了眼泪,记忆中从不曾有过的眼泪。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是为了谁……    那一夜,月黑风高。    海雅爬出海城门。在他的身后,拖出一道污浊的血痕,像是被干拖把拖过的脏污地面。而冷眼旁观的海苍,目光中,充满了蔑视失败者的失败之后的快感。    所以,他不介意再摧毁他一次。    ……    或许是三百六十五个漫长的夜。或许是四百个。谁知道呢?海雅苦修,已至癫狂。再分不清楚黎明与黄昏,哪一个更黑暗。再分不清楚日头和月亮,哪一个更阴寒。    海苍纵欲无度,亦已分不清楚:日出和日落,哪一个会迎来黑夜。清晨与夕沉,何时才是更衣之时。    多少个痛苦绝望的夜晚之后,金鱼怀孕了。生下一个男婴。海苍给他取名叫海雅。    七日之后的今日。海雅来复仇。亲手杀死了海雅的生父。    没有复仇成功之后的快感,内心的苦痛和沉重亦没有稍减。老畜牲死不足惜,罪不容诛。纵凌迟千死,不足以偿其所造之孽。    再见到金鱼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戳进了两把刀。他不是一个好人,甚至更像他的生父。可是,他身体里面,乃至心灵深处,有一个部分属于他的母亲。不仅仅是像。这水火不能交融的两个截然相反的部分所产生出来的矛盾,日益尖锐。几乎便将他的身心扯碎。他那狂烈的噬血欲望诱惑着他的心,想把他变成一头狼。而那柔水一般的温软部分,却一点一滴的滋润着他被扯裂的伤痕,无声地指引着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化做他脚前的灯,路上的光。    那光,想让他成为人,有灵的活人。那光……是他的母亲。    第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惊恐的眼神中,透着善良与纯真。    再见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空洞的眼神中,透着善良与纯真。    海雅的母亲,名叫金鱼。无论他的生父是谁。因为海雅,她愿意饶恕,她美丽的双眼,看到的,不仅仅是那一道伤疤。    海雅安稳甜睡,在母亲的怀中。    海雅看到了。那一对夫妻,也看到了。    海雅不是后世传说中的狼人。他,是一个人。上古的传说,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请允许我们把你带回蓝苍山”慕容蝶语对金鱼说。    金鱼微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婴儿。默然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海雅看了海雅一眼,心中泛出莫名滋味。他又微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金鱼的脸上。    有柔美的光,映入他的眼瞳,像是黑暗中,指路的明灯。    “请允许我……,送她回蓝苍山”海雅再看一眼海雅,请求道。那是发自内心的请求。    慕容蝶语和宇日逐星默然对视了一眼,微咬了一下嘴唇,抿嘴点了点头。    金鱼没有说一句话,像一只柔顺的小金鱼,你把它捞在掌心,它只会柔柔地在你的掌心摇动几下,再几下。    有结界升起。天空中有两个光球,在日光下向西飞行。    西边,是蓝苍山。    其一个光球中,海雅抱着金鱼,金鱼抱着海雅。    另一个光球中,是一个男子,背上背着他的妻子。而他的眼中,流出悲伤,和思念的泪水。她的妻子知道,真知道。    因为,她的心,在他丈夫里面。    渔夫夫妇翘首乞盼着的女儿,终于回到了身边。出乎意料之外地,女儿还带回了女婿和外孙。    渔夫再次跪谢宇日逐星和他的妻子,宇日逐星和慕容蝶语不肯拜受,慌忙搀扶。金鱼把婴儿放在母亲怀里。默默走进慕容蝶语的怀里,无言地紧紧拥抱了她……    天空中,有白光划过,飞向东方。    次日清晨,渔人被掳去了的女儿们,又回到了余下的亲人怀抱中。    重逢的喜悦渐渐淡去。不能淡忘的,是那一段蚀骨噬心的苦痛经历。依然在漫长的夜,折磨着谁的心。    渔村,再没有为无鱼而发愁。因为,老渔夫家有一位会打鱼的姑爷。常带着女儿和她的孩子们回娘家。每次他一个人出海,都会打到好多好多的鱼。    这好多的鱼,足够村里人吃一辈子。    ……    千万年前,这里是一片绵延千里的山脉。    而今,蓝苍山,是一片美丽的海。因为那里,有一只美丽的金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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