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宁眨眨眼，呆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那串冰糖葫芦，圆滚滚的山楂包裹着一层晶亮的糖衣，喜庆的红色看起来分外诱人。　　 “不喜欢吃吗？”叶云眠仍然维持着递冰糖葫芦的动作，没有收回手。　　 叶云眠有些失落，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女孩情绪不对，却不知该怎样才能让女孩开心起来。　　 在哄女孩高兴这种事上，他的经验少得可怜，约等于无。　　 苏玥宁摇摇头，伸手接过叶云眠手上的冰糖葫芦，却并没有要立刻吃的意思。　　 定定地看了手里的冰糖葫芦好一会，苏玥宁才抬眸，知道叶云眠这是在哄她。　　 苏玥宁朝身旁的少年微微一笑，有些感叹地说道:“小时候，外婆也经常偷偷买给我吃，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多吃这些零食，说会长蛀牙。”　　 “嗯？”听到女孩的话，叶云眠眼眸微闪，久远的记忆里，那个小小的苏玥宁似乎就是被外婆叫走的。　　 当时她的包里塞的满满当当的那一堆零食，应该也是她外婆买给她的吧。　　 苏玥宁将脖子上松开的围巾重新系好，看了看周边的街道，“中午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　　 片刻后，两人在一家小餐馆随意找了张空桌入座，点了几个菜。　　 苏玥宁撕开糖葫芦外面的那层塑料膜，小小地咬了口，是熟悉的酸甜滋味。　　 整理了一下思绪，苏玥宁才继续方才的话题，“刚刚在养老院里，我陪着说话的那个老奶奶有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　　 叶云眠倒水的动作一顿，迟疑道:“你外婆也……”　　 后面的话没说完，苏玥宁却很清楚叶云眠的意思，点点头承认道:“我外婆也是，看见那个奶奶的状况，我就想到了我的外婆。”　　 “状况很糟糕吗？”叶云眠将倒好的温水放在女孩旁边。　　 “我外婆病情发现得早，几年前就被外公带去国外治疗了，现在比大多数患者控制得要好。但也只是控制，这种病，在全世界里连延缓病情发展的有效药物都很少。”　　 苏玥宁垂眸，想起她和外婆视频时，外婆有时会出现不认识她的情况，不由苦笑了一下。　　 叶云眠看着满脸苦涩的女孩，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做。毕竟，女孩说的是事实，这种病只会随着年龄增加而慢慢严重。　　 沉默片刻，苏玥宁继续道:“你知道刚刚养老院里的护工说了什么吗？她说人老了，总是会有人要变成这样的，这是很正常的。”　　 叶云眠动了动唇，其实，他也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的衰退，可看着女孩难过的模样，他不忍心说话。　　 几个菜陆续上来，两人客气地向服务员道谢后，叶云眠便听见女孩后面轻缓的话语。　　 “医疗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优先研究的只能是大多数常有的病症，所以小部分病症上的制药，治疗总是在延迟着。”　　 “就像阿尔茨海默病，研究这种病症时间长，回报率却不高，它所治疗的只是社会上很小的一部分群体。世界上很少有人愿意去专门研制有效药物。因为时间，金钱，人力大量投入，可能最后一无所获。”　　 苏玥宁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吃完，维持着勉强的笑容。　　 这笑容并没有平日里的甜软动人，叶云眠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揪在一团，泛起细密的疼痛。　　 “这些，我都知道，可还是有点难过。他们走过漫长的岁月，却因病忘记那些甜蜜，美好，或者痛苦的记忆，甚至逐渐忘记家人，朋友，身边的一切，这样很痛苦吧。”　　 说完这些，似乎上午压抑着的情绪被发泄出来，苏玥宁渐渐平静下来，看着桌上两人都还没动的碗筷，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叶云眠。　　 对面的叶云眠不知何时眼眸低垂，像是被她的情绪影响到了一般，苏玥宁抱歉道:“我们吃饭吧，饭菜要凉了，你就当我刚刚说了一堆废话好了。”　　 叶云眠摇摇头，抬眸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认真道:“以后，会有办法的。”　　 “嗯，希望吧。”苏玥宁只当这是少年对她的安慰，并未深想。　　 殊不知，叶云眠前几日的迷茫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这个世界上，他找不到让其他让他真正喜欢，感兴趣的事情。　　 他曾经淡漠地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无论这个世界丑恶也好，美好也罢，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面前的女孩拖他出深渊，善良而美好，对这个世界永远怀抱期望，他不想，也不愿让她失望。　　 他愿这个世界如她所期望的那般，更加美好。那些少数人的病症，他希望，自己能寻觅到一些治疗的方法，研制出有效的药物。　　 既然自己找不到真正喜欢的前路，不如努力完成她的期愿，想她之所想，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向。　　 叶云眠心中这般想着，下个学期，真的要参加竞赛了，那样才是最快捷的方法。　　 苏玥宁看着少年说完那句“以后，会有办法的”后，便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有些无奈。　　 怎么自己说完话后，心情平复了，叶云眠倒像是陷进去没出来。　　 苏玥宁只好自己动手夹了几筷子菜放进叶云眠碗里，再次提醒道:“吃饭吧，真的要凉了。”　　 两人吃饭间，苏玥宁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苏玥宁看了眼手机，然后被口里的饭噎住，咳嗽起来。　　 “妹啊！你痛经吗？”这便是此时苏曦安发过来的第一条短信。　　 叶云眠紧张地站起来，拍了拍苏玥宁的后背。　　 好一会儿，苏玥宁才缓过神来，朝叶云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了，而后等少年回到座位上，苏玥宁方才敢看自家哥哥后面的短信。　　 只是，这次她没敢边吃边看。　　 “我不痛……”苏玥宁茫然地回复，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哥哥讨论这个问题。　　 “哦，那你作为女的，总该知道怎么办吧？”苏曦安摸着手机，打字速度飞快。　　 “喝温热红糖水?肚子捂热水袋，贴暖宝宝?或者吃布洛芬?”　　 苏玥宁被问得麻木了，事实上，她也是听身边小姐妹说的，自己和陈薇薇从没用过这些玩意，她们母女都不痛。　　 “哦，好的。”苏曦安得到答案，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便中断了兄妹之间的对话。　　 “……”　　 苏玥宁发了个省略号，内心猜测她哥哥今天到底去哪了，难道又去找白悦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