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敬颔首，“对，不知道程小姐对这个项目有没有兴趣？”　　 程亦初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说你知道程教授事故原因？”　　 她的母亲在十年前一直以“傅神”的名义活跃，但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便从退出了世人的视线。　　 之后的十年，就成了一家普通大学的寻常教授，除了云城的研究院里的项目偶尔参与，几乎没有在外面的学者或研究员接触过。　　 “傅神”的慢慢就成了一个传说。　　 她出意外过世，是以“程教授”的身份死去，几乎没有人会关注一个普通教授的意外身亡。　　 连她的前夫都不闻不问，顾之敬却关注了，还知道原因？　　 看到少女疑虑的目光，顾之敬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过，我觉得只要有线索，你身边的秦先生便有能耐将整件事翻出来。”　　 听上去像一桩交易。　　 程亦初想了两秒，便开始提出自己的疑问。　　 “线索是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想我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出来，顾之敬失笑，连忙摆了摆手。　　 “程小姐，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不需要这样防备我！我并不想跟你交恶，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程亦初却不相信他。　　 林家人是怎么样的人，经过半年的时候，她已经看得很清楚。　　 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是一群无利不早起的人。　　 每一次接近，都会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却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她不想跟那样的人多说一句话，多接触一秒。　　 作为林静雨的未婚夫，顾之敬身上也有那样的味道。　　 她喜欢跟没有心机，只喜欢学习的赵可可做朋友，也喜欢事事为人着想的安宜交朋友，甚至粗暴无礼，却不会做坏事的傅修瑾也可以是朋友。　　 “我没有办法跟你交朋友。”　　 顾之敬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她竟然这么直白，连一点社交辞令都不愿意浪费。　　 “那我们只能是合作对象？”　　 合作？　　 饶是如此，她也不想。　　 程亦初敛下眼帘，“一次交易，你想要我做什么，把你知道的线索和线索来源，告诉我。”　　 顾之敬开始有些理解林静雨。　　 不管怎么样退而求次，她都尽可能地将他们拦在远处，不愿让他们靠近半分。　　 心里一团窝火。　　 想要生气，也只能憋着。　　 既然不能让他利用，那么一直留着也没有意思。　　 “可以。”顾之敬心底流过一抹冷意，“我要你加入顾家的研究，直到研究完成为止，我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顾之敬说着顿了一下，看了少女身边的男人一眼，然后笑了。　　 “秦先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当然不会让程小姐白做工，程小姐在研究过程中的待遇都会按照最高标准的待遇来开，还有其他什么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秦默之冷冷睨着他，“公平交易？”　　 男人只是动了动眼皮，坐着的姿势没有动作分毫，却能感受到他身上，与身俱来的逼人气势。　　 年纪相差不多，他却有这样让人想要臣服的威压。　　 顾之敬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这个男人面露出半分胆怯。　　 秦家里，除了秦瑾然，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秦瑾然会让出半分江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与其被抢走一切，在世家人面前丢尽了脸，还不如兄友弟恭，“自愿”分出一半，落一个好名声。　　 顾之敬暗暗嘲笑。　　 秦家几兄弟在外面表现出团结护短，到头来，还不是像普通家族那样。　　 “秦先生难道觉得不公平？我提供了信息，而程小姐正好想要这份信息，双方的交易物品就放在面前，如果这样，程小姐也觉得不公平的话，可以拒绝我。”顾之敬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再强势也没有用。　　 在他说出“程教授的事故”后，程亦初同意他坐下来的那一秒开始，他便拿捏住程亦初想要的东西了。　　 他已经赢了第一步。　　 秦默之眯着眼睛，视线凌厉冰冷。　　 顾之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要后退，那个男人才缓缓吐出一句：　　 “你觉得我查不出来？”　　 顾之敬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容。　　 “也许吧，这种机缘的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只是，我从林叔叔……也就是程小姐的生父口中听到一些信息，连林叔叔自己都没有察觉得出来，而我则觉得好奇，顺着查了一下，才查出一些有趣的事，非常巧合才得到的信息，谁又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找到想要的？”　　 秦默之没有再说话。　　 休息区的气氛渐渐陷入僵持中，安静得有些诡异。　　 半晌，男人忽然牵了牵唇角，轻笑了一声。　　 “我和你做个交易。”　　 顾之敬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交易？”　　 秦默之轻描淡写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不对顾氏出手。”　　 语气轻快，仿佛在谈论天气似的。　　 顾之敬闻言，脸色徒然一变。　　 “秦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对顾氏出手？　　 这个男人疯了！　　 即使秦家势力再大，他顾家也不是说倒就倒的！　　 但，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　　 顾之敬咬牙，脸色阴沉滴水，“你以为你接过秦家一半权力，就可以驱动盛秦国际对顾氏动手？秦瑾然不会让你这么干！”　　 他不认为秦瑾然会傻傻地全盘交出一半的权力。　　 以秦瑾然那样手腕的男人，势必会给自己留着后手，把整个盛秦国际的最高指挥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何况，无故蚕食另一个世家的基业，只会给人留下话柄，让秦家的威信丢失。　　 秦老爷子也不会坐视不理。　　 脑子里想得越多，分析得越多，顾之敬便越镇定，最后连脸色也调整过来，讽刺地对上秦默之那双狭长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