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话声音很大，生怕霍老爷子听不到似的。　　 虽然是想说给霍老爷子听，但其他人听也连连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在他们看来，程亦初空降下来还没有十分钟，研究室里的人都没有认清，什么都不清楚，就迫不及待分派实验任务，是急功近利的表现。　　 如果有真材实料，根本不需要这么着急。　　 这种时候迫切想在霍老爷子面前表现自己，谁知道等霍老爷子走了之后，研究室会乱成什么样子。　　 有人跟着小声逼逼。　　 “别连材料的价格都不知道才好。”　　 “所有实验要用的材料都由霍氏提供，人家根本不需要知道价格，随便浪费就行。”　　 “我们的经费也不是无限的，好吗！”　　 “是啊，浪费一些就没了一些，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吧！”　　 “该不会是来了个草包吧？”　　 “……”　　 霍老爷子微微蹙起眉头，多少受到下面那些研究员说的话的影响。　　 思索着该怎么打圆场，身侧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并不显老态的男人有些激动地望着霍老爷子手上那份厚厚的资料。　　 “霍、霍老，那资料！能不能让我看看？”　　 霍老爷子愣了一下。　　 “这……”　　 到底是程亦初递给他的东西，霍老爷子抬头望向程亦初，用眼神征询她的意思。　　 程亦初看了那人一眼，脸上划过一抹浅浅的疑惑。　　 “这位是莫深莫先生，他之前是研究室的临时室长，现在是第一组的组长。”　　 莫深却不理会霍老爷子的介绍，伸手戳着他拎在手上的资料，“你不给我也行，给我翻一页行不？”　　 程亦初冲霍老爷子点了点头。　　 霍老爷子便将资料交给了莫深，对方一接过去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能担任临时研究室室长这个位置的人，莫深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霍老爷子十分清楚这一点。　　 见他看得入神，霍老爷子忍不住问道：“莫先生，觉得这份实验方向资料设计如何？”　　 之前这项工作都是由莫深来做的，他是整个研究室最有资格评论的人。　　 莫深看完一页又一页，根本没有理会霍老爷子的话。　　 其他人也紧紧盯着莫深，等着他去打程亦初的脸。　　 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众人也越来越兴奋。　　 他们就说吧，一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室长位置都没坐正呢，就迫不及待想骑在所有人的头上，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足足二十分钟，莫深的视线才从资料上转到程亦初身上，“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嗯。”　　 莫深紧紧盯着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很厉害的思路，里面有两种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我觉得非常值得一试！”　　 他将资料交到程亦初的助理手上，吩咐道：　　 “将资料复印十份，然后交给每个小组的组长！速度些！我想立即试一下试！”　　 说着，他风风火火将自己小组的成员喝令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　　 霍老爷子连忙喊住他，“莫先生？你这是认可了程小姐写的资料吗？”　　 “当然！”莫深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试验验证成功，我们就可以立即开始下一个阶段的实验！节省了很多时间，也会为霍氏节省很多材料费用！”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　　 好像被人打脸了？　　 那女孩写的资料真的这么牛逼吗？　　 但莫深的话，没有人敢质疑。　　 而霍老爷子则乐开了花，没有人不喜欢这种节省时间又节省金钱的成功！　　 找程亦初过来，果然没有错！　　 霍老爷子和研究室原领头人都一脸满意的样子，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低下头，灰溜溜地跟着自己的组长回了工作岗位。　　 资料很快就复印好，交到每组的组长手上。　　 几乎每组的组长简单看一遍资料后，脸上都露出震惊而严肃的表情。　　 不敢再因为年纪小而看轻那个空降室长。　　 心里不约而同浮现一个想法：不愧是顾子珺的小师妹。　　 资料十分详细，而且还按照每个小组擅长的领域，分配了工作。　　 刚才质疑程亦初的人，都有些汗颜。　　 人家的确不需要知道每个人的能长，只要知道每个小组擅长的方向就够，下面就是小组长的工作。　　 他们还以为那女孩年轻小，第一次担重任，不会懂这些，结果人家清楚得很。　　 下马威没给成，反而自己丢了脸。　　 各小组聚在一起，开始由小组长分派工作。　　 一个高瘦的男人摸出烟盒和打火机，跟旁边的同僚招呼了一声，“我出去抽根烟。”　　 “喂，黎鸿光，晚些再去吧！”同僚喊住他，小声道，“霍老都还没走，你至少做做样子吧！”　　 黎鸿光抬起头往玻璃墙外望出去，笑成一朵花的霍老爷子，嗤笑一声。　　 “我这种小卒子在不在，霍老也不会在意。”　　 说着，挥了挥手，从后门出去了。　　 “啧，就算是实话，也不要说出来啊！太戳心了！”　　 黎鸿光没有听到同僚的话，出了研究室，拐了个弯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来到楼梯间。　　 他随手将烟盒和打火机扔在垃圾桶顶上，拿出手机，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拨了一通电话。　　 对面接通电话后，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她似乎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什么？”沙哑而慵懒的女声传了过来。　　 黎鸿光顿了一下，嗤笑一声，“呵，还没睡醒？你也够可以的！林静雨。”　　 都将近十一点了，竟然还在睡。　　 手机那边，林静雨静默了几秒，声音再次响起时，清晰了不少。　　 “程亦初到了？”　　 黎鸿光收起嘲弄，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样？”　　 “嗤，我之前信你的话，我自认是傻子，你那个忙，我不帮，就这样，我要说的只有这个，那么再见。”黎鸿光懒得废话，一口气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林静雨尖声叫住他，“慢着，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黎鸿光顿了一下，“你连人家半分底细都不清楚，就想着要对付她，我很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