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地出发换了几趟车才终于到家，许婉在楼道里跺了跺脚，灯还是没亮。　　 她轻轻叹了口气，上次回家就是坏的，跟形同虚设的物业反馈过，果然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拿出钥匙，要注意拧到某个特定的角度，才能顺利打开这扇不太敏感的门。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许婉有时候会痛恨自己记性太好，如果她迟钝一些，记性差一些，或许就不会无数次看到这些熟悉的家具，还是会第无数次感到胸口闷痛。　　 那是奶奶最爱的摇椅，原来的扶手早就坏了，现在的是从小学木工的爷爷换的。　　 小沙发上盖着的白布角落还有奶奶绣的一丛兰花，最右边那朵缺了一瓣，是她一时兴起拿剪刀拆的。　　 房子里关于父母亲的物件已经很少了，他们毕竟离开了太久。　　 两人去世后，乡下的爷爷奶奶就留下来照顾她。　　 只会一口乡音，海城话、普通话都不会说的一双老人，在偌大的城市里想尽办法拉扯她长大。　　 可他们甚至没有等到她的回报，就过早的因为病痛离开。　　 许婉拧了一块抹布，细细拭去家具上的浮尘，她每隔两个月会回家打扫一次，所以工作量并不算太大。　　 打扫完屋子，检查了家具没有被虫鼠破坏的痕迹。许婉刚坐回沙发，准备休息一会儿，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响了两声又突兀挂断。　　 许婉点开一看，是裴瑾。她立刻拨了回去——　　 “喂，裴老师？怎么打来又挂了？”　　 那头的裴女士略显惊讶，“吵醒你啦？我这不是刚给你打了电话就想起来你现在作息跟一般人不一样嘛，这会没准还在睡觉呢。”　　 许婉笑道：“今天休息，我早就起来了。”　　 裴瑾：“没事就多睡会儿，你现在不趁年轻多睡觉，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想睡都睡不着……”　　 许婉连声应好，转回正题，“有什么事吗？突然打电话给我。”　　 裴女士原本还颇有兴致地指导学生照顾好身体，一听到她问话，顿时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初衷，声音忿忿。　　 “对了，差点忘记正题。今天院里开会，讨论毕业生的事情。这老丁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会儿说觉得你的毕业论文数据体量太大，不像本科生能做出来的。一会儿又说你的实践报告不符合院里的培养方案要求，要重新核定……”　　 “恕我直言，要是你的毕业都存疑，那我们院里99%的学生都不要毕业了，明年也别招生了，直接关门大吉。”　　 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拍桌声。　　 许婉都可以想象裴女士气得拍案的样子，她连忙安抚，“裴老师，消消气，不是什么大事，我的材料都没问题。”　　 “哼，”电话里的声音尽力保持住了往日的优雅，“我不生气，我当场就怼回去了。平时一些事情你不让我管我也就罢了，毕业这么大的事，他要是敢耍花招，我就直接去他办公室砸了他的桌子！”　　 许婉忍不住笑意，又说了无数好话，才哄得裴女士重回平心静气。　　 挂断电话，许婉恢复面无表情，思索了片刻，她打开微信，翻到一个人的聊天框。　　 【许婉：飞鱼，我之前发给你的文档，把1-7页发到这个邮箱】　　 【许婉：shdingao000.】　　 那边几乎是秒回——　　 【王飞鱼：ok】　　 【王飞鱼：这是不是那个老东西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