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繁华·一场青春盛大的逃亡
在繁华落尽的角落,她取下那块翡翠,放到盒子里。 转身送给了姗姗来迟的沈欲。 “我不要。” 沈欲不过履行刚刚的承诺,而后跟着走了上来。 “你傻不傻?这翡翠值钱,你就算不要,我也不会要的。” 她见沈欲还是不肯要,见走廊无人,于是拉起他的手,拍拍胸脯。 “从今以后,我宁依裴认你这个朋友,你不要不识好歹。” 沈欲欲言又止,不过有些恍惚,也许是夜晚的星星过于耀眼。 他接过了翡翠,装入盒子里,放到口袋中。 两个年轻人在喧嚣繁华之外,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不缺朋友,他们都是来为你庆生。” 宁依裴听闻后,笑出声,笑容一如既往的热烈而张扬。 “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为什么?” “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沈欲还未多言,就看见宁依裴脱下名牌高跟鞋,打开窗户,白皙的脚腕沟壑光滑,踮起脚尖,望下看后,转过头,狡黠一笑,头发倾泻而下。 “森林里有秋千,我要逃跑啦,去她妈的生日宴会。” 宁依裴说完后,直接一手抓住窗户,光脚从里翻到外面的露台上。 沈欲被她的举动惊着,也连忙俯身看她。 见她一副小孩子调皮的吐舌头,然后接着顺着露台往下跑,最后跑进了一望无际,黑夜静谧的森林。 沈欲第一次见这样的宁依裴,很可爱。 沈欲拎着她的高跟鞋,纵身而跃。 熟练地也跟着跑进了森林。 两个朝着月亮,朝着越发广袤的地方跑去,像是在疯狂挣脱束缚,亦或者听着风声,感受自然美好。 宁依裴不顾脚刮得血痕与疼痛,她还在往前奔。 直到,沈欲一把抓住她,手腕勒住了她的腰肢,让她整个身体脱离地面。 “放开我……” “你脚受伤了。” 他索性将她背在身后,陪着她胡闹。 宁依裴依靠在男生的背上,手指划着他脊骨突兀的地方,喃喃自语。 “沈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逃跑吗?明明是我的生日,可我居然连地址都无法选择。酒店里面的人,全都不是我朋友。我给他们好处,他们就是狗。” 宁依裴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好似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她望着月亮,有些开心地说道。 “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沈欲这才明白,原来她的世界是身不由己的,虚假利益至上的。 所以,他仅剩的真诚尊严才显而易见。 这算是某种上天的奖励吗?她喜欢这样的品质。 沈欲。 沈欲……她内心深处叫嚣着,她将洁白无瑕的手指插入他的发梢,感觉到温暖。 “沈欲,我的快乐被压制了。所有人都觉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是我真的难受,难受是真实存在的。” 沈欲感受到了她的泪水,比雾气还冰冷。 让他内心深处也跟着难受,但又想要这一刻成为永恒。 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好。 为什么一次次靠近我…… 为什么不永远离开?又或者,能不能一直不分开? 他没问出口,也问不出口。 怕这些条条框框也成她的枷锁。 “沈欲,我说话难听都是别人惯的。他们拿了我的钱,就成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狗,真够恶心的。” “嗯,不怪你。” 沈欲看着前面的小山坡,小山坡放眼望去是湖面,波光粼粼,月亮像碎掉的玻璃,像她淅淅沥沥的哭泣,又幼稚又让人心疼。 他全当包容一个小朋友了。 沈欲不舍得让她的脚再受伤,于是,还是抱着她坐在了秋千上,遥望对面很远阑珊的城市。 两个人的姿态很暧昧。 但又分明知道,两人有距离。 “沈欲,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梦里?为什么梦里的你,不一样?你为什么总是不主动讲话?” 宁依裴又往他身上靠靠,她将戴佛珠的手腕放到鼻前,雪松香……沈欲身上有让她安心的力量。就像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不会害怕,不会紧张的地方。 “沈欲,你有时候强硬到,对这个世界迂腐的金钱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们骨子里是同类,是愚蠢,是固执,是矫情,是不通世事。” 不。 他和她不是同类。 沈欲清清楚楚的知道,他青春里刮过的风,不是冷冷的,凉凉的,是磅礴苍茫,血雨腥风的。 一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沈欲用刻着藏文的手,轻轻捂住她的双眼。 在摇荡避世的地方,他轻声细语地叙述着。 “那一年,我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放羊,打青稞。后来,我参加武术比赛将对手打伤,夺得冠军。年幼的我,怕被人找麻烦,一个人孤零零在苍茫的风里,捂着身上的血,搭上了去往京城的火车。也遇见了从未谋面的父母。父亲沉迷女色和赌博,家里的钱输光,又接着欠,叫妈妈去卖身还钱。妈妈……没去,但妈妈去工厂打工,被电死。老板以没签合同为由,拒绝赔偿。妈妈的尸体扔在草丛里三天三夜,冻僵后,被发现了。我呆滞地拿着奖状,拼死去找工厂老板,爸爸把我打得血肉横飞。” 宁依裴只觉得这故事真苍凉。 她仰头看了眼他,又觉得他骨头硬,历经沧桑,也不委曲求全。 “你爸爸为什么打你?” “因为妈妈那家工厂老板,是他债主。” “沈哥,他可真不是东西。” 沈欲被她这声‘沈哥’给逗笑了,他反而不再紧张,放松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明明是朋友,但行为举止又暧昧。沈欲欲求不满,但理智告诉他分寸。 “我比你小。” “怪不得别人老喊你,沈哥。你的故事讲出来……挺爷们的。你爸爸呢?上次去你家,只看见你奶奶。” “他死了,喝酒摔死在路上。” 宁依裴从口袋里摸出两杆烟,分给他一支,共用一个打火机。 他抽烟,感觉很正常。 但,宁依裴抽烟,却很违和。 她像伤春悲秋的青年,叛经离道,想要做尽世上的荒唐事。 “我可以帮你打官司,不用还欠债,也能为你妈妈申冤。” “不用。” “为什么?” “有的事情,我想自己了结,正义或许迟来,不会不来。” 彭—— 森林上空绽放出瑰丽的烟花,一簇簇争相绽放,仿佛整个森林都忽然亮了。红青色的烟花如瀑布,上面清晰地镌刻着两行字,印刻在黑夜天空。 【依裴,生日快乐。】 【简文瑾哥哥。】 原来这就是简伯母说的惊喜。 这场烟火盛宴,够惊艳震撼,足足照亮视线所至的夜空,照亮了黑夜。 京城街道的行人拿出手机,共赴这场浪漫盛宴。 而这场惊喜的主人公却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