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殷皇朝的恶犬之一。 锦衣卫的可怕,是常人不敢想象的可怕。但凡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必然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而传闻落进了锦衣卫的手里,就从没有活着出来的人,出来了的,也都不是人了。 水上行商多年,船上的人都是水上的好手。 就连,很多事情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黄三爷,都极其熟悉水性。甚至因为他的反应最快,跳得最快,而远远的游在了最前面。 短短时间里,就远离了身后的大船,相隔了六七丈的距离。但他并且没有停下来,实在是心底太恐惧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来清州城的大人物,竟然会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锦衣卫,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堆积如山的尸骸和血腥味。 若是落到些人的手里,整个家族就全完了。惊魂未定的这样想着,黄三爷死命憋着一股劲游得更卖力了。 但,游到了一半后。他突然又停下来往身后看去。带着几分复杂的目光,略过身后无数道紧跟着游水的船员身影,遥遥地看向隐约可见亮着火光的大船轮廓。 沉闷的鼓声犹在,但却没有人追上来。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回去!” 他突然咬牙说道。 那批货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身后正在卖力的游得昏天暗地的船员们,看到自家主子开始往回游后,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脸黑人问号???最后,也只得稀里糊涂的又跟着游回去。 然而,等到所有人都好不容易游回后;却不再见半点商船的踪影。有船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三,三爷!船都不见了!” 而更有船员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沙哑的哭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又不刚了,明明兄弟们怎么也开不动……” “……” 五六艘大船,这样转眼间全没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自己被下套了。那来的锦衣卫,那有什么锦衣卫? 黄三爷眼前有阵阵发黑。浑身发抖的坚持游到岸边,在船员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上了岸后,铁青着面无血色的脸,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悔恨得连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拿刀捅了自己,再捅了那些人…… 他用力推开搀扶的人,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 脚下猛地绊到了什么! 黑影里看不清楚。 但却能摸出来是细细的铁丝;一端死死的绑钉在地上,一端绷紧的伸向天空中。 用力拉了拉头上的竹林哗啦啦作响。黑暗里几片叶子飘落下来,恰巧落到紧紧拽着铁丝,正气得青筋暴露的黄三爷的身上。 “啊!!!” 他愤怒的仰天尖叫一声!如愤如泄! 并“砰”的一声,生生拽断了绷紧的铁丝,用尽力气恨恨扔到地上!手心勒出的淋漓血迹,他感觉不到也分毫不在意,只有止不住的怒火在心底喷涌,是谁!究竟是谁在算计他!! 他就算是翻遍整个清州城也要把人找出来!!! 为首的船头之上。 一道黑红色锦衣华服的少年身影,几分单薄而挺拔的在火光中姿态凛然而立。 风衣猎猎作响,发丝被风刮得飞扬逆乱。少年的脸上带着面具,在黑暗火光下更看不清面容,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黑沉沉的天色下令道,“全速航行两日,离开清州城地界。” 众人听得心底一惊。 这种大帆船常速航行一日就已经是几百里,如今再全速航行两日,岂不是将驶出千里之外? 虽然心中这样疑问,但他们的动作,已经毫不犹豫的执行起来。一者因为眼前这位少年郎的本事,他们已经看了个清楚,体会了个彻透彻而自叹不如。 二者是本能的服从。不过,并不是服从那少年郎,而是服从让他们全力听为的那个人。 却也不由得想到,当初那个人让他们全力配合这位少年郎的时候,虽然是答应的,但心底里其实都是有些不屑的。 这么一个遮头盖面的少年郎,能有什么通天本事呢? 直到布置了这一切。 十个人,他们只有十个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抢了黄、邓两大盐商而功成身退。……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锦衣卫的威名远扬,但能肆无忌惮的借用至此,也确是少有之事,而不得不让人敬佩非常。 如此,大船全速航行两日。 从天黑到夜明,这样的交替两日之后。他们已然离了千里之外,来到了一个叫做水城县的地方。 将商船停到一片隐避的水域后。天明时分,在桐笙的排布下,留下了四个换回寻常衣服的大汉守船,其余的则各自陆续离船行事。 桐笙也换回了淡蓝色的长袍,挽起了长发,取下了面具,露出了白净的面容,气质斯文而秀气。 她轻轻拿起桌台上的折扇,出了船舱。看到等在甲板上的谢忠义,道:“让舅舅久等了。” “不碍事,”谢忠义大大咧咧的笑道,随即带头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有些忍不住的回头,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这个外甥女。 心底里越看越满意;也越看越觉得有些可惜,这般心智和胆识若生为男子,又该如何? 惋惜间,他们往水城县的方向而去。 但也没有进城。而是找了一处,靠近水城县的村镇,并在那里买下一座大院子。 随后又离开,直到傍晚时分。 炊烟袅袅,夜幕低垂。六七辆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大马车,缓缓从村口的大路行来。 即使特意选在了傍晚,动静仍然有些大,让村子里的人,都有些好奇的伸长脖子张望着,并纷纷议论起来:“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人?听说昨儿买了村尾,刘阿叔家那个破落的大院子,好多钱呢,现在刘阿叔一家已经欢欢喜喜的搬到城里住去了呢!” 有人质疑,不太相信的问道:“村尾刘阿叔家的房子?不可能吧?那宅子大是大,但都远到村尾那头去了,有什么好的?” “人家有钱,不怕花呗。”又有人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昨儿我可是遇到刘阿叔,并且问了,说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喜欢清静,才来这里小住上些时日……” 闻言,先前质疑的那个人,就更不相信了,“你这话哄谁呢?人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就算喜欢清静安逸,也因该选个山清水秀的所在,来咱们这个村子里做什么?!” “嘿嘿,是不是自愿来的还说不定呢!”好像知道些小道消息的那个人,又说,“刘阿叔说,来买他宅子的那两个人,不经意间说漏了嘴,说真够倒霉才被一起派来这里,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希望府里快点安生下来好回去;嘿嘿,这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所以说这些有钱人家的事儿还真多……” 听了解释后,便有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