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大概真的是过于漫长,一连串的事情都一再打破袁沅的认知。 常听人说, 不要跟生活作对, 摊平任它横行才是真理, 袁沅现在才真的体会到这是至理名言。 第二天,袁沅直接去了夏家。 这段时间以来,夏克铭一直不在家,但袁沅注意到,一切如旧,静阿姨将家里主持得异常稳妥。 只是夏钧不在家里, 静阿姨说跟同学去游乐园了,而夏可苓还在医院,也没在家中。 “有保镖跟着钧钧吗?”袁沅关心一句。 静阿姨在煮咖啡, 点点头,“有的。最近这段, 都得小心点, 保镖送到幼儿园去都不走的,一直看着。” 袁沅点头。 大开间厨房的门没关,中央白琉璃纹岛台上的咖啡机正在煮咖啡, 香味一缕一缕地飘出门外。 袁沅往门里看了眼, 白色骨瓷咖啡杯里正有金褐的咖啡液落下去,正巧静阿姨抬眸, 窗外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耀而来,她笑容可掬地问:“喝咖啡吗阿沅?” “不了,我去房间拿点东西就走。”袁沅也笑了, 好似很久没看到这么日常与温馨的画面。 只是,她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是可笑——永远都只有这个百试不爽的理由。 但等到袁沅拧开自己的房门,坐在床上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 家里没有人,静阿姨又不喝咖啡,如此想来,那这一杯咖啡是给谁喝的? 而且杯子放在那里,显然第一杯咖啡没有煮好,如果有人来,也是刚来。 袁沅警惕地回忆一遍刚才车库的车,以及进门时前面花坛外,似乎都没有看到陌生车辆,只有夏克铭的车停在里面——难道是夏克铭在家? 陡然间,一阵脚步声踩在木地板上,明确地往她的方向来。 袁沅轻轻咬着牙,故作镇定地看着那个门把手,门没锁,来人可以直接拧开——听这个脚步声,显然不是在家穿着软底鞋的静阿姨,而是一位男士。 难道真的是夏克铭? “笃笃笃” “谁啊?”袁沅故作轻松地道,她上前拉开自己的床头柜,装作在找东西的样子,才跟对方说,“门没关。” 果然门一扭动,开了。 来人是霍律师。 三十六七岁的模样,个子不高,圆脸,厚眼镜,短鼻梁,但有一对招风耳,整个人很奇妙,令人粗粗一看是个憨厚的人,但再仔细一看,眼睛里的那抹光是藏着犀利的。 袁沅见过霍律师几面,但一般都有夏克铭在场,今天是第一次在夏家单独看到,她直起腰:“霍律师您怎么来了?” “嗯。”霍律打量了下房间里的陈设,“听阿姨说,你搬出去好一段时间了?” 袁沅将抽屉合上,“对。” “挺好。”霍律笑笑。 袁沅在想,霍律应该是从书房过来的,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那间书房从来都是夏克铭的专属,如果是这样,那夏克铭对他的信任真的超乎寻常,袁沅甚至不记得方镇平有单独在那个书房里待过。 “我有些东西还在家里,所以来取一点,本来想顺便看看钧钧,谁知道钧钧出去了。”袁沅道,手里拿着一个刚从抽屉里取出来的首饰盒。 霍律看了眼那盒子,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道:“其实不应当出去,最近夏先生麻烦事情多,待在家里反而安心。” 袁沅点头称是。 霍律道:“那你收拾,我去楼下喝杯咖啡就走。” “好,再见。”袁沅见他真的转身离去,才松一口气。细细琢磨他的话,待在家里安心——袁沅站在床边愣了愣,家里有保安,也许还不止—— 她拿着首饰,跟静阿姨匆匆道别,甚至都没有摸到夏钧的房间去。 夏家这么大,最近事情这么多,在公共区域装监控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袁沅多年来一直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留心过这些事,如今这一个猛回头想起来,才感觉自己差点干了件蠢事。 她在车上思量怎么行事最合适,现在关键已经不是夏钧,而是她自己被好奇心给笼罩住了。 在强大的疑虑阴云下,原本开回家的车直接拐了个弯,开向了正康路。 路上她顺便给了一个电话找刘权。 刘权一听她来要夏克安的DNA检测报告,“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刘警官,帮个忙?” “不帮了。你要是违法犯罪,我不成了帮凶?” 袁沅想了想,“那这样,等我两天,等我这边有消息了再找你。” “这还差不多。”刘权那边电话就挂了,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袁沅没法,只能先一步一步地验证自己的猜测。 医院很快就到,这已经是本周第二次来医院见夏可苓,袁沅下车前在车里将长发打散搞乱,左右开弓在自己的脸上来了几巴掌,对着后视镜一照,她皮肤本就白,稍稍用力就红了。 她的眼药水就在车载置物箱里,找出来猛滴了几滴眼药水,等到眼睛自己受不了直接飙泪才罢休。 就这样,袁沅擦干脸上的痕迹,将墨镜抽出来带上,冲上了楼。 依旧是上次来的那几个保安,来势汹汹的袁沅夹着墨镜,要不是她这腿,他们还不好认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袁小姐?” “夏可苓呢?我来找夏可苓。”袁沅将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在里面吧?” 其中一人点头,但有些犹豫,“您这是?” “开门,让我进去。” 两人再度对视,“那您先等一下。”一人闪进去,很快就出来道,“夏小姐说请您进去。”他将门拉开。 袁沅几乎是以闯的姿态推开一个人进去,夏可苓坐在沙发上,其他人都在角落坐着,夏老太太不见踪影。 “你又来干什么?”夏可苓抬头也看到了袁沅的不正常,一种鲜少出现的不正常。 袁沅完全是扑上去的姿态,直接抓住了夏可苓的满头长发——她比夏可苓高几分,但后者太瘦,在重量上不是她的对手,于是乎被轻易地压在了沙发上,“我妈给我的首饰是不是你拿的?我问你是不是!” “神经病啊!”夏可苓扑腾着完全没有反抗之力,龇牙咧嘴地叫嚷,“快帮我推开她!” 袁沅红着眼睛控诉:“那是我妈唯一的遗物!” “我没见过没见过!”夏可苓怒吼,也揪住了袁沅的头发,两个女人从沙发上扭打到地毯上。 冲过来的人估计了下形式,一人扣着袁沅的手臂,一人捞起夏可苓的手臂,将两人往反方向掰。 门口的保镖听到动静进来一看,惊呆了。 两人就算被人分开,还在用脚不断踢对方,完全是泼妇打架的节奏,袁沅那还是假肢——还挺灵活。 两人气喘吁吁,夏可苓暴躁地回骂:“你什么破东西你自己不放好,来找我的茬?”她指了指保镖,“把她给我扔出去,以后再来就别让进!”见两人不动手,她气得跳脚,“快点啊!” 袁沅擦了把眼泪,仔细捏着好不容易拽来的头发,对着保镖厉声道:“不用,我自己会走。” 保镖没动,她果真含恨看了一眼夏可苓就走了。 走到门外还听到夏可苓在气急败坏地骂人。 回到车上,袁沅才将五指摊开,几根头发绕在手指间,立刻将其整理好。 她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找出一片湿巾轻轻擦拭了下脸,才驱车扬长而去。 童修丽的电话在中午时分又打来,只是袁沅还没见到夏钧,她转而问道:“嫂子,家里除了门厅之外,二楼三楼是不是都装了监控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之前是没有的,后来他出事前,有人来装了。” 果真是这样。 袁沅谨慎地说:“晚点,我拿到了给你电话吧。” 童修丽想来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说好。 袁沅联系了王志——她仍旧记得王志当时提醒她童修丽身体不适的事情,想来想去他应当立场更为中立些。 王志听到袁沅电话倒是很意外,立刻告知他与另一名保镖在游乐园这里等候和陪同夏钧,一听袁沅想去没有丝毫怀疑就给了具体的定位。 袁沅手里拿了一把小巧的修眉刀,希望用的上——那天夏克安死了她去找夏可苓,出门带着刀,今天又是一把剪刀,她越发觉得自己在这趟浑水里的角色荒腔走板起来。 不过让袁沅有意外之喜的是,剪刀没用上,今天太阳大小家伙带着白色的鸭舌帽,袁沅取下来给他擦汗的时候,顺便捡了几根走。 王志见袁沅就来看看夏钧,聊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他也没想很多,一来对袁沅太熟悉,而来袁沅跟夏钧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也谈不上怀疑她有别的动作。 袁沅在车里,将头发分分类,一份有夏钧、夏可苓、她自己的,另一份是夏钧的。 她联系了童修丽。 童修丽看上去气色不错,远比之前强,但眉宇之间的焦虑却是呼之欲出的。 两人定好在市区一家咖啡馆见面,现场袁沅留意到,在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直在时不时地注意她们,璃桌上是一杯咖啡和墨镜。 “嫂子,那人你认识?” 童修丽甚至都没回头看,点头。 袁沅不经意地打量那人,看他的身高体型,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加上年岁略高,似有一种从容优雅的气度。 等和童修丽道别,袁沅才联系了海棠,还请她帮忙去验DNA,海棠太聪慧了,“上次验的不准确,这长头发,是谁的?我猜猜,夏可苓的?” 袁沅猛点头。 “你直接找夏克铭不就完了?”海棠快人快语道。 “没法子。”袁沅苦笑。 海棠接了这差事。 但袁沅却问她:“你知不知道,我嫂子以前有没有跟什么男模特之类的人走得特别近?” “谁啊?周庭扬?”海棠问了一句,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道,“以前?多久以前?我想想啊。” 半秒之后,她惊着道:“还真有,童修丽以前有个绯闻男友,是个模特,长特高特帅,老早以前的事情了,后来那个人隐退出国了。” “谁?” “林文维,你肯定不认识了,比我跟童修丽都老,是前辈。”海棠道。 袁沅将自己看到的男人形容了一遍,海棠才说:“你上网直接找。”她性子急,直接打开手机网页搜了下给她看,“是这个人吗?” 袁沅一点头,果真是。 海棠看她的眼神,“我的妈呀,所以童修丽现在是怀疑夏钧是林文维的儿子?她当年的确是未婚先孕嫁进夏家的,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夏克铭——不可能会搞错啊。那可是夏克铭!” 袁沅心道,所以夏克铭究竟是藏了多少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比读者落后一步的感觉,真的是急死我了! 我找时间有空了多更点吧,哎,女主你好墨迹! 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