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杀诚的悲鸣,宛如化作了一把闪着血辉的长剑,直直向我飞旋而来,不作停留地直接刺穿了我的心脏! 画面定格,时间一帧一帧,被放缓。 我的整副身躯,也随着这把声波长剑的飞刺,刺得向着后方,栽倒了下去! “啊!!!” 一声同样凄厉的尖叫,冲出我的喉管! 我猛然爆睁双眼,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又一次被折渊君揽在怀里,而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也正焦急地低垂望向我。 “蔻蔻,把这个喝了!” 我头痛欲裂,被他从怀中推坐起来。 随后。 就见折渊君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剔透的琉璃药瓶,打开木塞,直接将里面浑浊的腥臭液体,一股脑地灌进了我的口中! 我无力反抗,任凭这恶心的黏液,顺着我的喉管,再经过漫长的食道,滑入腹中。 满腔的腐烂臭气,弥漫在我的唇齿间。 我用力一把推开身侧的折渊君,扭头朝着一旁覆满苔藓的地砖上,就埋头连续地干呕起来。 “蔻蔻,这是章鱼粪便,你忍一下就好了,它的功效是能让人保持头脑清醒,不再受任何蛊惑。” 听折渊君这么一解释,我真是恨不得,扑过去咬死他,让他也尝尝,侵染在我嘴巴里的恶臭!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头脑与视线,确实也都在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变得清晰起来。 又在此时,鲲皇那魔性的狂笑,再度浮响在我们的上空! “哈哈哈…怎么样,人类的小姑娘?看到你们的忘川魔君,那日复一日折磨着他的噩梦了吗?现在,你相信我方才所言的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臂抹了一把沾在唇畔的臭液。 努力将自己撑站起身来,仰视着上空,怒斥道:“魔鲲擅于制造幻境,引人中蛊,你不要用你的小把戏糊弄我了!” 逐渐清醒的我,越发地不信任刚才所见的,那一幕幕。 他们都说,上一世的我,是东海帝姬,也是代号为夜的刺客。 可是刚才,即墨杀诚撕心裂肺喊出的名字,是阮蔻,而我又怎么可能在上一世,还叫阮蔻呢? 又怎么可能,这一世和上一世的我,长着相同的面容呢? 若是名字与相貌都一样,那之前战若寒与即墨杀诚对我身份的测试,怎么会说得通呢? 在听闻我的质问后,鲲皇又是泛起一声声,令人作呕的笑声。 “我说了,那是桎梏,是梦魇。既然你融到了他的桎梏中,那么你看到的,就是他的桎梏。也是他心里所想、所念,所恐惧、所憎恶的噩梦!” 鲲皇的解释,终于让我像脱水的鱼儿,启了启双唇,竟也再说不出一个字。 不…怎么可能……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前几天在金沙镇的深夜里,即墨杀诚在梦中,轻吟着一声声的“娘亲”,与哀鸣…… 以及,他将脑袋埋在我胸前的那一句:阮蔻啊阮蔻,你太狠心了。 我甩了甩脑袋,恰巧另一侧,那化回了原型的即墨杀诚,竟也仰着血迹斑驳的狼首,引颈长啸了一声! “杀诚!”折渊君痛心地大喊。 “既然你们一定要救出世人供奉的忘川魔君,那就要看看你们自己,有没有能带他离开北海的本事了!” 就在鲲皇的话音落下,四周那些刚刚肆意燃烧的火舌,顿时就全部熄灭! 而我们眼前的空地,以及不远处的断壁残垣,也开始震晃,这整座海底的废墟城池,眨眼间都像极了一个正在变幻的魔方! 狼藉的地面下,耸立起更多的残壁与断墙,平坦坦的地形,也有很多部分,都变得崎岖不平。 所有的地貌,全部都变了! 此时,我们就好像困在了一个崭新的废墟中。 最可怕的,远不止这些,而是又从地面之下,不断地爬起了一只只腐烂却干枯的鲲僵! 这一次的数量,远比刚才我和折渊君面对的鲲僵,数量还要更多! 就连空气中,也都飘来了一股股的腥气与腐臭,还有一声声鲲僵们,发出来的怪异声响! “我去救杀诚!” 折渊君说完这句话,就冲向那匹孱弱的黑狼身边。 这一次,那囚困黑狼的无形结界,消失了。 折渊君轻而易举,就跃到了黑狼的身边,两条结实的手臂,一下子就将它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蔻蔻,别愣着了!我们走!”折渊君抱着即墨杀诚,跃回了我身旁,朝我大喊。 面对无穷无尽的鲲僵们,从狼烟中诈尸,漂浮在上空,我不得不将万分困惑的私人恩怨,暂且搁置一旁。 只想与折渊君,一起离开这可怕的地狱。 情急的慌乱中,我瞥了一眼折渊君怀里的即墨杀诚,却无意间对上了,他那双充盈着鲜血的狼眼。 明明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却在此刻,流露出了只属于人类的目光。 那望着我的目光里,有悲哀,有怒绪,有仇恨,有太多太多无法说清的情愫,甚至还有,无尽的矛盾,以及太多的不舍…… “会用剑吗?”折渊君一声急问,拉回我的思绪与视线,“你拿着它,也比空手强!” 都不等我回答,折渊君就把手中他刚才握着的那把长剑,丢到了我的手中。 而在我握上剑柄的那一刹那,身体中的筋脉血络,瞬间就充满了一抹消失了很久的奇力,让我整个人都充满了斗意,与杀气。 似乎虚弱的即墨杀诚,已经无法再封印我身体中的力量。 握紧了剑柄,我朝折渊君抿唇点头。 随后,便跟着他一起,动作敏捷地躲避着无数鲲僵的袭击,顺着陌生的地形,一路逃脱,寻找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