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永别
1933年,新年刚过,日寇打着与政府有协议的名头要在华夏西南做军事演习。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对方狼子野心,想趁机侵吞华夏的国土,作为统御一方的大军阀,刘氏家族决不允许有外国的爪子伸到他的地盘上。战争就这样突然打响,为振奋军心刘世雄打算去前线指挥作战。 在他离开前一晚,刘世文大胆地与他提了个交易,帮刘世雄弄到一批军火,放格桑梅朵回到藏地。 刘世雄恍然,原来她说想要学唱戏实际是奔着他这九堂弟去的,两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人是种特奇怪的动物,不喜欢不要的东西丢了都可以,但绝对不允许旁人从垃圾桶里把它捡走,这行为会被视为挑衅。想他刘世雄刀枪箭雨这些年,堆砌起来的尊严何曾被人打落过? 偏偏,这人是他一直信任的堂弟! 身为一个有大局观的枭雄,刘世雄很从容地答应了他,但也严厉地警告说,他的堂弟刘世文的妻子绝对不是一个叫格桑梅朵的女人! 这次谈话,有兄长的妥协退让,也有对他的要求,刘世文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刘世雄离开少城后他也登上了南下羊城的火车,临行前告诉格桑梅朵耐心等他回来,他们一起去工布。 孰料,这一走竟是两人的永别。 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格桑梅朵明目张胆地在戏园晃悠,即使曾有过刘世雄的允许在许多人看来也是不合适的。更不凑巧,他们离别时说的话被旁人听到了。 这是给当家大老爷戴绿帽子,勾引同族小叔子,如此罪名在那个对女性依旧苛刻的年代是致命的。 所以,她被活生生敲碎了头骨,灌入水银活活疼死。 一晃半年多,等刘世文把军火弄回来,得到了她偷跑死在半路的消息,堂兄看着失魂落魄的他只是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 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人常有,时间又隔的久了,刘世文沿着她“离开”的路找了很久,连尸体都寻不到。 他苦寻无果,当时日寇加大了对华夏的侵略,他投身于抗日战争中也没有更多精力去追查当年的旧事。直到战争差不多结束,他才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一丝流言蜚语,说格桑梅朵根本没逃跑,而是被人发现私通让夫人给处置了,尸体就丢弃在乱葬岗。 恍若惊天霹雳,刘世文压根不敢相信,向来尊敬的嫂子做出这么凶残的事,堂兄明明和自己有约定却没有为格桑梅朵辩解半分,反而与他们一道欺骗自己说格桑梅朵自己跑了。 刘世文生了场重病,病愈后他不顾阻拦前往工布,把心上人死亡的真相告诉了她的母亲。此后每一年他都要去一趟,是探望央金夫人,也是替心爱的人看她深爱的这片土地。 “那后来呢?”曾倩倩拿手指擦着眼泪,眼睛红彤彤的,只觉得这对有情人太难了。 壶妤讲的说是鬼故事,通篇没有鬼,但一想人比鬼还可怕,居然把活人头骨敲开灌入水银,没有刨了祖坟的仇是干不出这事儿来的! 冗长的故事讲了快一个多钟头,她喉咙干涩喝了口啤酒润喉,继续说:“央金夫人发现有人在传女儿的闲话,偏说的又是实情,她痛恨刘世文没保护好格桑梅朵,把人骗来用炸药炸山引起雪崩埋了刘世文。不过,他到底是命大被路过的牧民救了,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生了孩子有了后代。” “……”这反转,所有人都没想不到。 还以为是个悲情的故事,结果,人家喜剧结尾了啊! 韩商月声音哽咽:“格桑梅朵死的太可惜了,刘世文也太不忠贞了!” “你啊,还年轻不懂。”明叔发言,说话很是现实。“小女孩爱看电视剧都喜欢什么爱一人终一生的故事,现实生活里这种概率是亿万分之一,大多数人都是过着平常的生活。刘世文还有漫长的人生,总不能教他沉溺在格桑梅朵的死亡里走不出来孤独终老吧?活着的人,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家人的感受。你在自我折磨的时候,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何尝不是跟你一起痛苦呢。” 王琴也说:“世界上的确有忠贞不二的爱情,遇到了是幸运,遇不到也没什么,人活着不是只有爱情的。” “如果哪天我死了,我也希望倩倩能好好地生活,遇上合适的人就敞开心扉勇敢接纳,免得都死了还得操心她过得好不好。”肖磊破天荒来了一场句,温情脉脉的,大家被迫秀了一脸。 上一秒还沉浸在“有情人不成眷属”的伤感中的曾倩倩闻言,眼一瞪一巴掌贴他嘴上,恶狠狠地骂:“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阿K在一旁起哄:“可怜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有什么错,竟然要受这样的委屈!” “单身就是你的错!”没怎么说话的多吉补上凶狠的一刀。 这下,在场其他的单身狗们都感受到了暴击,阿K叫得最大声,赶忙转移话题:“格桑梅朵是个可怜女孩儿,上一辈子遭遇不幸,下辈子一定会幸福的。” “哼哼。”壶妤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右手抬起食指对着众人晃荡,小颗粒七彩珍珠编制的花纹腕带从袖子里露出来,衬得出她腕部纤细肌肤白皙。 “人,经生、病、老、衰到死,一生就此结束,需该前往地府等待轮回转世。格桑梅朵年纪轻轻含冤而死,死得异常惨烈,且死后入殓的棺材上刻满了符咒还被大铁链子捆住,在怨气和煞气滋养下已然成了厉鬼。往后几十年,她不再受制于符咒的压制害死了其他无辜的人,就是到了地府受完刑罚,也不知还有没有投胎的机会。” “啊!”在场的女生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汪晓娟一脸怕怕地说:“不是说丢乱葬岗了吗?哪里还有棺材?” “刚才给你们讲的故事大部分是刘世文老年时写下的日志,他的后人整理遗物时发现了日记本,后面当成小故事发表了出来。实际上,那年的事不止这么简单。” 按照壶妤的猜测,刘家处理格桑梅朵后并没丢乱葬岗,而是担心她死后搅得家宅安宁,请法师来镇压了。那块埋骨地,原也不是什么凶恶之所,极可能那片地上当时建的房子是刘家的,她被埋在家宅中,以家宅之灵镇邪祟。 死亡之地镇极恶之魂,辅以宅灵相守,可绝恶鬼之言,免活人惊忧,但也困住了她的灵魂让她无法转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