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张泽睡得很死。　　 毕竟接连和叶紫薇、柳文茵“战”了两场，有何姜海打了一架，他是真的累了。　　 这不，脑袋刚刚挨到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和他一样睡得粗鼻大鼾的，或许只有柳文茵了。　　 出了他俩之外的更多人，其实睡得并不那么安稳。　　 一整夜，沈义行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从接到姜海逃出天牢的汇报的那刻起，他的张脸就一直铺着不安。　　 在接到消息之处，他就把手边能派的人全派了出去。　　 并且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又汇报给了太师。　　 但显然，在他汇报之前，柳太师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甚至还先一步派了管家来了沈府，并提醒沈义行，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而在得到指定之后，沈义行也没耽搁，转头就和常栋取得了联系。　　 京都从那之后就被全面封锁，城卫军彻夜在城中搜查。　　 弄得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人心惶惶！　　 动静越弄越大，以至于满朝文武都收到了风。　　 大半夜的，街面上就多了许多穿行的马车。　　 有的驶往太师府，有的则驶往丞相府。　　 以至于第二天早朝期间，朝上的文武百官都一副憔悴的模样。　　 甚至，还有好打一部分官员都顶着一对偌大的黑眼圈。　　 高坐龙椅，宋天眯着眼睛在场中扫了一圈，突然关切道：“众爱卿，似乎都没睡好啊！”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其他人没有开腔，沈义行直接跪了下去。　　 宋天却没有接茬儿，眯着眼睛，目色冷峻地瞥在沈大人头上。　　 感受到那份直勾勾的森然目光，沈义行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此时此刻，朝上落针可闻，甚至连沈义行急促的心跳声，都显得异常刺耳。　　 张泽站在人堆之中，嘴角微勾，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正此时，柳文浩也从人堆站了出来，跪在了沈义行身边。　　 “是微臣未能及时察觉那姜海居然身怀武功，未能安排万全，这才让他打杀数十狱卒，逃出了天牢，请陛下降罪！”　　 他没说沈义行没错的话，但把更具体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看到这一幕，张泽嘴皮子一抽。　　 毕竟自己也是刑部侍郎之一，好像和这事儿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跪呢，周围已经有无数目光投射了过来。　　 “罢了，这不跪好像是说不过去了！”　　 隐晦地叹了口气，他脖子一仰，嘴巴大涨，还没走出人堆倒先喊上了。　　 “臣……”　　 演戏嘛，他可是专业的。　　 等来到柳文浩身侧，他重重地把膝盖往地面一砸。　　 咚的两声闷响，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甚至把门口精神紧绷的羽林卫也震的打了个哆嗦，纷纷探头往殿内查看。　　 “臣有负陛下信任，调查多时竟为觉察姜海身怀武功，这才让狱卒遇难，让陛下遇险，臣罪该万死！”说话期间，张泽的脑门儿还紧紧抵着地板。　　 宋天没啥特别的反应，可满朝大臣已然变了脸色。　　 只有叶丞相似乎早有所料，因此没展现出更多意外。　　 而在众多大惊失色的人中，沈义行的脸色无疑是变得最厉害的！　　 “陛下遇险是什么意思，难道姜海竟然是潜入了皇宫？”　　 能当上尚书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个笨蛋，因此，他轻而易举便猜到了什么。　　 也正是因为猜到了，所以沈义行的脸色才会变得那么难看！　　 如果姜海只是逃狱，那最多算是他这个刑部尚书失职。　　 可现在，逃犯变成了刺客，这事儿就有点麻烦了。　　 心思电转，沈义行嘴上也没闲着，极力撇清自己和姜海的关系。　　 甚至作为一个有素质，有涵养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对姜海开启了破口大骂模式。　　 任谁听了，都不会认为他和姜海是朋友，而是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为了保命，这家伙是连脸都不要了！”　　 旁边，张泽默默地听着上司对姜海的口诛笔伐，心头暗道。　　 宋天却一直没什么反应，中途只是稍微翻了两下眼皮子而已。　　 直到沈义行口水说干，声音沙哑，宋天才淡然把手一压。　　 随后她又和李玉禾打了个手势。　　 得到招呼，李玉禾立刻扯开嗓子从门外一声吆喝。　　 喝声落定，四个羽林卫抬了一只蒙着白布的担架入内。　　 虽然白布还未曾揭开，但显然，大家都猜到了担架之上到底装的是什么。　　 咕噜咕噜，已经有人咽起了口水。　　 宋天冲那几个羽林卫把手一挥。　　 紧接着，便有一个羽林卫回头蹲身，捡起白布一角轻掀。　　 立刻，姜海那张毫无人色的脸，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说说，这尸体要如何处置？”　　 宋天悠然俯首，直勾勾地盯在沈义行面上。　　 闻言，沈义行心头一个咯噔，但根本不敢犹豫。　　 下一瞬，他便说出了一句理所当然，却震惊全场的话。　　 “刺獠虽已伏诛，但其罪难消，臣提议枭其首以示众，并诛灭九族！”　　 胆敢刺杀皇帝，如此处置自然是理所应当。　　 可不管怎么说，姜海曾经那也是他的政治盟友！　　 “太师觉得如何？”宋天并未表态，悠然扭头，瞥向柳太师。　　 随其一问，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柳太师身上。　　 叶丞相一系的官员，这会儿已然勾起了嘴角。　　 张泽甚至已经在心里为宋天点起了赞。　　 “陛下不愧是陛下，这一手妙啊！”　　 兀自在心头嘀咕着，他的眼睛悠然从柳太师面上扫过。　　 “今日之后，太师一党必起裂隙，今后再收拾他们，可就便宜多了！”　　 想着，张泽也忍不住在嘴角挂起了一抹嘲弄。　　 不过柳太师的涵养可不是盖的，虽然知道自己逃不开这个烫嘴的问题了，但他却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反而装得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但也正因为正气凛然，他才更不可能去帮姜海说话。　　 甚至在赞同沈义行提议的同时，还把姜海的罪责说得更加严重了一些。　　 就好像，姜海不死，姜氏不灭，就会天怒人怨似的。　　 可哪怕他在努力毁灭姜海的形象，把姜海彻彻底底地塑造成一个罪犯。　　 但他同意诛灭姜海九族话，依旧如一柄利刃，在太师党其他成员心中，狠狠斩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