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　　 堂堂帝君，怎能仍由自己被他人压于身下？　　 “唔……”　　 听得呵斥，张泽突地又是一道闷哼，整个儿倒下。　　 咚的一声闷响，他重重地压在了宋天身上。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嘴唇好死不死，正好印在宋天的耳垂。　　 瘙痒伴着羞臊同时涌动，宋天下意识就要抬手开推。　　 但这次，她可算想到了张泽身上的伤，下手轻柔了许多。　　 可就是那份轻柔，让她显得莫名无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张泽推开。　　 “朕刚才不与你计较，可不是一直不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　　 “这段时间为了对付姜海，为了对付沈义行，为了应付柳文浩，我实在太累了，就一会儿，让我靠一会儿便好！”张泽并未起身，反而撒娇般道。　　 “想得美！你要再不给朕滚开，朕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话间，宋天举起右拳，故意在他眼前挥了一挥。　　 不过，张泽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回应。　　 “你到底听到了没有！”郁闷之下，宋天扭头，恶狠狠瞪去。　　 但不管她说什么，张泽都只是沉默着，甚至喉咙里还多了缕缕鼾声。　　 “这个混蛋，简直太，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咬牙怒骂一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　　 话音落定之后，她那只扬起的拳头也已松开，并轻轻覆上了张泽惨白的脸颊。　　 “是我把你逼得太紧了吗？为了区区一个沈义行，你居然如此伤害自己！”　　 这一刻，素来强势的陛下，心头居然漫出了一份自责。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间一划而过。　　 思绪涌动之间，她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不少，朱唇轻启，幽幽道：“可如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也只有你有那个能力和胆气去和那些混账斗，我……”　　 手上一顿，她没能把话说完，脸色却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去。　　 张泽的眼睫微颤，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皇宫里显得格外宁静。　　 张泽也好，宋天也罢，居然就那么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不过这座京城却并不平静，丑时末梢，张宅内外便突然热闹起来。　　 连张宅所在的一整条街都被刺眼的火把覆盖。　　 “快，拦下那个刺客！”　　 随王海的一声大吼，张宅之内的铿铿声立刻消弭。　　 而后，一条疾影从围墙翻出。　　 院外，早早守候的虎贲军、城卫军精锐看到那条黑影，眼中绿光直冒。　　 “兄弟们一起上，千万别让这家伙跑了！”　　 一场追逃戏码就此上演，惊动了几乎半座都城的百姓。　　 有人披着外套，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缝往外张望；也有人蒙着被子，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但张宅闹了刺客的事情，在这天清晨就彻底传开。　　 “那张炜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有人费尽心机地要弄死他？”　　 “如今那些当官的有几个好东西？既有人杀他，那自然是有他该死的理由咯。”　　 “可我听说，张侍郎人还不错的啊，不止扳倒了姜海那种大贪官，还资援了王善人开设的善堂，而且以后他还会定期去济世药局坐诊。”　　 “我也听说了，张大人开的那家药局啊，据说对所有九岁以下的孩童，以及年过半百的老者免费，都不收诊金的。”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儿？”　　 从一开始对刺客的议论，到慢慢对张泽这个人人品的讨论，大家都聊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济世药局的名号也彻底在京都打开。　　 又因为有雯殊郡主这个活例子在前，很多患有疑难杂症的人都开始往药局凑。　　 甚至，借由昨晚张宅闹过刺杀的名头，之前那些各种贬低张泽的人竟也备好了礼品，觍着脸到张宅探病。　　 人活一世，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倒霉患上恶疾？　　 和张泽这样的“神医”交好，对自己，对家人都绝对没有坏处！　　 是的，不过开堂接了一位患者，张泽神医的名头就隐隐在京城传扬开了。　　 王海也好，向小婉也罢，这天出门的时候，腰杆子挺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直。　　 不过，避开外人的目光，他们脸上却涌动着类似的担忧。　　 “话说，常将军究竟把我们家大人带去哪儿养伤了，大人身边有人照顾吗？”　　 “这个你放心，常将军会安排好的。”王海对老上司还是很信任的。　　 张泽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是进宫了，只说要去一个隐秘地养伤，且需严格保密。　　 一开始或许王海等人还保有疑问，可经过昨夜有人闯宅一事，他们突然都赞叹起了自家大人的先见之明！　　 自然而然，他们把“张炜”离家的消息藏得更紧了。　　 “昨晚那刺客，究竟抓到了没有？”向小婉捏着小手，不安问道。　　 王海也不知道，所以没法回答。　　 常栋显然是知道答案的。　　 此时，常将军正看着眼前的那具尸体，眉头紧蹙。　　 对比之前的沈府管家，这具尸体对他而言就要陌生了许多。　　 “大人，有发现！”一个校尉捧着从尸体身上刚搜出的腰牌递上。　　 看到那块牌子，常栋的眼皮子狠狠一颤。　　 这种牌子，之前他就在沈尚书府中的护院身上见到过！　　 “此人竟也是沈尚书的人！他可真是对张大人够执着的呢！”　　 “沈尚书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针对张侍郎？”那校尉迷惑道。　　 “他们刑部的事，我怎会知道？”常栋脸色一板，“总之，先把这尸体，连同这块牌子一起送进宫吧！”　　 言落，他没有半点犹豫，当场招呼手下动手。　　 在他们带着尸体离开后，一个伙头兵扮相的小卒偷偷溜出了营地。　　 东南面，距营地半里多地的某个山坳中，一个丰神俊朗的壮年男子迎风而立。　　 “将军，一切如您之所料，那常栋并未起疑！”　　 “只怕不是没起疑，只是没拆穿而已。”俊朗壮年淡定道，“这么多年，潜伏在常栋身边真是幸苦你了。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查清了？”　　 “回将军，查过了，至少一年前，虎贲军内都没有张炜这么号人！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而且刚在大众面前现身便挂着虎贲校尉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