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云丹贡布看来,杨宸许是在欺诈他,可杨宸只是哑然一笑:“那本王再告诉云单少爷一件事,让他多吉全军覆没的不过是我大宁的三千步军,贡布少爷若是不信,明日你自己问问阿卓少爷就是” “不,不,多吉领兵多年,怎么可能”云丹贡布似乎还以为多吉是那个在雪域里无所不能,无一败绩的多普。 “再告诉云单少爷一事,这样的步卒,本王现在的丽关有一万两千人,纵是如今大雪封山本王奈何不了他多吉,可等明年开春,本王自会带兵北上,定要让他多吉死无全尸。敢问贡布少爷,是愿意陪着他多吉为一时狂妄满门死尽,还是让本王来助你云单家做这红教之主?本王听说多吉想做赞普,那贡布少爷想不想?阿卓少爷想不想?” “这话本王只说这么一次,明日还会同你兄长说一番,将贡布少爷放回去,就是本王的诚意,若本王是如今的贡布少爷,等杀了他多吉,自己做了雪域的主人,谁还敢说如今丽关的不是。云单少爷也见过了,藏兵对上大宁的骑军毫无胜算,三千人就能将他多吉打得一万精锐全军覆没,可本王手里还有三万,多家满门的命本王要定了!” 看着云丹贡布神情呆滞,杨宸笑道:“贡布少爷也觉着本王是在说大话,可不要忘了本王去岁带了一千骑就敢兵围迪庆寺,何况三万呢?” 云单贡布没有再回话,这份念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的疑问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大喇嘛的信徒太多,多吉的兵马太壮,多家在他们眼里是那么的牢不可破。否则也不会为多吉所胁,一道派出军马来兵犯大宁。 可杨宸亲手将这个幻象打破,甚至说一定会要了多吉的人头让云丹贡布在离开丽关的前夜辗转难眠,同样的夜里,收到自己弟弟亲书的云单阿卓已经准备了金银,只是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同昨夜闹得不可开交的多吉说上一声。 在云单阿卓的眼里,宁人算不得是狡诈之辈,大宁的王爷也不会是那宵小之徒,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至于天真到老老实实地只带五十骑去接回自己的弟弟。将腰间的玉带轻轻一掰,阿卓对身边的近卫说道:“去点好一千兵马,明日随我一道接贡布回来,这小事就不必惊动多普了。再派人去同老爷说一声,就说贡布少爷无事,要他老人家不必担心” “是” 丽关和迪庆寺之间的氛围渐渐变得诡异,藏兵毫无例外的做起了据地自守,等大雪让宁军粮草难以为继的那一日,可宁军也显得毫无慌乱,除了因为陆陆续续赶到而让丽关渐渐显得拥挤之外,毫无大战之前的办法。 一夜恍然而过,杨宸如约带着五十骑往拉雅山奔去,云单阿卓也是一样将一千兵马留在了山里,自己带了五十骑与杨宸相见。两支前两日还该有血海深仇的人马就如此一道停在了拉雅山脚下。 见到杨宸真的只带了五十骑,身后只有那座丽关而无一兵一卒,阿卓首先笑道:“楚王殿下好魄力,殿下要的东西,阿卓已经带来了,那就请殿下按照约定放了贡布,阿卓定感激不尽” 看到阿卓气度不凡,杨宸也一并笑道:“阿卓将军见笑了,山里的兵马就让他们撤了吧,本王当不起阿卓将军的谬赞,胆子小,看着那些人头心里慌得很” 阿卓随即将手向后一挥,那些故意露给杨宸看见的人马也就应时撤马回去,等到恢复寂静,杨宸方才开口说道:“本王有一言要说与阿卓将军” “哦?殿下还能和我有什么话,今日我不是阿卓普,我只是阿卓,用金银来换自己的弟弟,与殿下并无私谊,殿下若是想威吓阿卓,不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见” “阿卓将军的话不必如此满,贡布少爷已经同本王说了,此番是多家要你们一同出兵,冤有头债有主,丽关的事本王自会找多吉一笔一笔算清楚。本王想说的是,过几日本王就要撤兵了,丽关的粮草只够四千军马熬到春天,到时大雪封山也难做。不过想必阿卓将军已经听说了多吉在凉山被我三千步卒打得几近全军覆没的事,如今有丽关,再放上四千军马,想必迪庆寺也奈何不了本王” 云单阿卓被杨宸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撤兵之事乃军机要事,说与自己作甚。 “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让阿卓也退兵,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凉山和丽关的帐总归是要算的,不妨直接告诉阿卓将军,等明年开春,本王即会率大军出拉雅山,多吉的人头先让他放些时日,过几日本王自己来取。你们打的主意无非是大宁应付北面的蛮子无暇南顾,可若是朝廷知道了本王用两千五百人就换了他多吉的一万精锐呢?今日将贡布少爷交给将军,就是本王的诚意,若是将军愿意,等本王将多吉的人头取下,这红教之主,连同那昌都城都是你们云单家的,本王还会请天子钦命,封你父亲做红教的法王。这多家要的,本王和大宁一件都不会给。谁诚心忠于大宁,那大宁就给谁” “哈哈哈哈,殿下当我阿卓是三岁小孩?大宁有一言,天上不会白掉馅饼,阿卓也是听过的。” “本王自然不会白白送给你,本王要你等来日本王提兵北伐时,你没有站在那多吉身侧,否则连你云单家的命,本王一并要了,对了,不是本王要你们的命,是大宁。若本王没有估错,这两日丽关的军报就该送到了长安,一定会龙颜大怒,白教和黄教皆是大宁之臣,到时大宁要他们出兵,他们也没有胆子敢说一个不字。天子的雷霆一怒,要你们这精兵不过十万的红教算不得什么大事。劝将军想长远些,等北面事定,秦王的兵马若是听闻他们多家如此放肆,会不会也来助本王一战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将军不会真的以为就你们这点兵马能挡住大宁吧?” 杨宸将好话说尽,阿卓的脸色也是越发阴沉,他听说了南诏和羌部的事,如今都是向大宁称臣纳贡才换来了这一身的王爵加身。如今吃不掉定南卫的兵马,大宁也毫无忌惮,又是自己寻衅在先,等来年开春会不会真如杨宸所言出拉雅山来收拾他们,阿卓心里没有答案。 “本王话以至此,是做大宁的刀下鬼,还是做昌都的主人,日后红教之主,大宁亲封的法王威震雪域,就看阿卓将军的了” 杨宸话音刚落,云丹贡布即为去疾一推,离开了杨宸一面去往阿卓身边,而杨宸要的金银也满满当当的装在马车上送了过来。 “谢殿下,阿卓告辞” 阿卓看了一眼自己弟弟毫发无损,即行礼退去,杨宸也抱之一礼,还不忘在其身后故意大声的说道:“还请将军回去告诉多吉,本王送他一份礼物,还请他笑纳” 杨宸的话音在心里七上八下的阿卓耳边犹如梦魇,拉雅山上的另一侧,离开迪庆寺的多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回城之时,去疾在杨宸身边问道:“殿下要送什么礼物给多吉?” “一个把人头挂在长安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