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这边，有貅子的完美计划，众匪情绪高涨，竟赶在三更前到了栗木塝。　　 土匪找了个隐秘的坳口，纷纷围在貅子面前，听他做行动前的最终安排。　　 “癞子，等石头村那边传来信号，你这边就带人冲进村去，杀个痛快。”　　 貅子说话时，两腮的肌肉来回收缩，大有要一雪前耻的气势。　　 “好的貅哥，我这边你放心，好久没动过狠手了，早等不及了。”癞子说完，继续擦拭着手里的刀。　　 “胖子，癞子冲上去前，你举着木盾，尽量让他们靠近村子再冲。”　　 “好的貅哥。”　　 “秃子跟我一起，负责随时给弟兄们传话，别真杀起来，弟兄们乱套了。”　　 貅子给每一个人都安排了最合适的事，可谓是做到了人尽其才。　　 之前杀过人的老匪，全都加入到冲锋队里，没有经验的新人跟在后面，负责拆卸和搬运纺织机，还安排了一队人前往石头村，意欲何为还犹未可知。　　 为了确保这次任务万无一失，他再三向众匪强调到，事无巨细。　　 “貅哥，弟兄们都记住了，咱先吃点东西行吗？”一土匪小头头问道。　　 “行，但是别点火，冷干粮冷水下肚吃个饱。”貅子十分谨慎，拒绝了大家吃口热食的请求。　　 “行，那我叫大家先忍忍。”　　 小头头听到貅子拒绝，干脆的走去通知众人了。　　 刚下山时，小头头是非常不服貅子的。　　 原本赵寒几人杀了六当家，五当家震怒，打算取了赵寒狗命，不曾想落到官家手里了。　　 这事一发生，大当家打算亲自出手，在赵寒回村的路上截住做掉他。　　 这时貅子出现了，千方百计混上山，跟大当家说什么每天织六匹布的纺织机，又让大当家心动了，发令让貅子去偷纺织机。　　 哪能料到，赵寒鬼使神差找到几人躲避的山洞，差点给他们一锅端了。　　 大当家气不过，吊起几人没日没夜地打，还活活打死一个。　　 不知这貅子嘴里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又说服大当家的，还把这小头头的队伍交给貅子，听他安排一切。　　 不光小头头，他手下所有弟兄都对此很有意见，但在山上，大当家的话就是天，谁敢不听。　　 下了山后，小头头想给貅子使绊子，假意听他的安排。就是这假意一听，小头头是彻底佩服起貅子来。　　 貅子虽是个赌鬼，但做起事情来，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安排事情的时候，既能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又能让大家看到成功的希望。　　 特别是听了他对抢夺纺织机的全盘计划后，小头头彻底折服了。　　 他没什么头脑见识，做土匪以来，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他能听懂的神机妙算。　　 之前不论是打家劫舍还是抢地盘，哪有什么计谋一说，全靠血气杀出来。　　 听了他的计划后，大家对这次任务都有必胜的信心。　　 纺织机一定能到手！　　 赵寒这边。　　 他选完徒弟后，喝了十四杯茶，上了几次茅厕，又帮徐闻挑了二十个账目学徒，带着一身疲惫睡去了。　　 因为累和李雪，始终也没能与唐阳卿卿我我。　　 夜深时，村里格外安静。　　 砖厂只有十几个人在给砖窑添火，其他工人都回家睡觉去了。　　 彼时，除了貅子家院子里的羊时不时蹬一下蹄子，便再没多余的声音了。　　 石头村的人在收徒仪式结束后，就结伴回去了。　　 王普原把王德和王发交给赵寒，心中轻快不已。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赵寒必是个非凡之人，若自己村里的后辈有机会跟他学，说不定能变了这石头村的风水。　　 “胖子，去叫其他人，咱们开始行动。”　　 貅子眯了会儿后，眼睛一瞪就清醒过来，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叫胖子去叫醒众人，敲响了进攻号角。　　 从栗木塝下到河源村对面需要大概半个时辰，为了不闹出大的动静打草惊蛇，他安排去石头村的快跑，这边大部队缓行下坡。　　 两人如兔子一般窜出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大家脚下尽量轻点。咱们先下到半坡，等石头村那边传来动静，听我口令，再一拥而上。”貅子耐心传话，在做最后的安排。　　 一群人走在林中，愣是没惊动一只鸟。　　 “貅哥，你说你这么聪明，去赌坊咋也会输啊。”　　 下到半坡后，胖子无聊，问到貅子。　　 “你懂啥，若是要赢，那赌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大家都紧张时，貅子倒变得十分放松，跟胖子分享起来。　　 “赢了还不好？”　　 胖子疑惑。　　 “赢了自然好，但爷去赌，赌的就是输光前的最后一把。”说到这里，貅子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这最后一把啊，必须下重注，要比前面所有的赌注加起来还多，如果赢，那就不光是翻本了，如果输，那就是万劫不复。”　　 “啊？”　　 胖子见貅子说得兴致盎然，不太理解。　　 “所以，最后一把，你的脑子会全力专注于赌桌，人就像没气儿了一样，对，像死了一样，周围人说话骂人叫喊都听不到了。”　　 “死了一样？”　　 貅子越说越瘆人，胖子打了个冷噤。　　 “庄家摇骰子时，你能看到他动作都变慢了，那骰子与碗碰撞时，似乎能听出来到底是几点。”　　 讲到这里，癞子和秃子还有几个土匪都围了过来。　　 “嘭！”　　 貅子突然大喝一声，众人跟着吃了一颤。　　 “庄家摇好了点，就要开，一切又回过来了，你不知道里边儿到底是几个点，其他人也不知道，都起哄让庄家开。”　　 眼看就要说完了，貅子又停了下来。　　 “开出点子后，不管是输是赢，你耳朵里都嗡嗡的，这全天下就你一个人了，那感觉，比飞起来还爽。”　　 貅子说完，听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赌不就是看个输赢嘛，咋貅子说得一点儿也听不懂呢！　　 听完，众人回到各自位置，听貅子的安排，再检查一下随身的家伙事。　　 石头村这边，两个土匪速度极快，进入村里后，又趁着夜色，四处奔走，像在查看些什么。　　 一番打探后，摸了摸身上的火折子，打算坐定片刻，再按照貅子的指示，放火。　　 这火一起，石头村家家户户挨着的茅草屋必受到牵连。　　 河源村离石头村不远，等村里壮丁都去救火时，土匪便趁虚而入，一举带走纺织机。　　 刚才两人在石头村转，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放火点。这是貅子的再三嘱咐，要求两人注意把控火势，要等河源村救火的人刚好能赶得去。　　 若火势太大或太弱，都会功亏一篑。　　 “貅哥，那两人咋还没见动静。”癞子迟迟未见信号发出，心中焦急。　　 “别慌，想必是点火的地方不好确认，再等等，这个时间段，还在我的把控中。”貅子十分冷静。　　 “貅子，我说要不然派人去看看吧？”秃子也焦急道。　　 “不用，咱们每个人都分好了任务，错开会乱套的，相信我，再等等。”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不到，石头村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石头村方向有一团红光起来，伴着浓烟，逐渐起势。　　 只一刻钟不到，便有人向河源村跑来求援。　　 “走水了，石头村走水了。”　　 号子喊完，河源村所有男丁包括赵寒买来的家奴，都往石头村跑去了。　　 古代消防设施不齐全，一旦发生火灾，全靠周围村子人员合力抢救，可以说，不管两个村长有什么仇怨，只要涉及到救火，每个人必须义不容辞前去抢救。　　 貅子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使了个调虎离山计。　　 看到这个情况，貅子一声令下，土匪开始向河源村杀去。　　 看来与土匪的第一次正式交手，河源村怕是要付出惨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