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彪的思考没有延续太久,战阵上,最忌讳的就是犹豫。 当他转过身来面对魏勇之时,后者已经从对方的眼光之中看出了答案。他也看了过去,眼神充满决绝,坚定无比的点点头。 四目交汇,一切都在不言之中,洪彪知道,他不需要说什么了。 “和你说也是一样,那我走了,逼不得已之时……” “没有逼不得已,你走了,文工横就永远走不掉,我魏勇说的。”说话之间,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却再没有半点痛苦之状。 “好汉子,我的十八年晋阳佳酿是你的。”洪彪点点头,掉转马头,说是要走,他却领军向着文丑冀州骑的方向杀去。 “龙骧军已至,龙骧军已至,纠缠敌军,别让文丑跑掉。”随之而来的,是三曲上下的一呼百应,所有士卒都用尽了全力。 “十八年晋阳佳酿?他还真的可能有。”魏勇看似喃喃自语,说完还舔了下嘴唇,随即喝道:“快点加固阵地,靠我们了。” 龙骧已至?侦察营士卒心中一动,在他们眼中,那是虚张声势。张郃将军发出的讯号,明明是距离战场还有五十里。 五十里,按龙骧军的急行军速度,半个时辰以上。不过潘凤会把他拉长到一个时辰,张郃也是连番苦战,关键他不能寄托与此。 三曲不管,反正洪将军下令,让他们喊什么就喊什么,无所谓! 定边军可以无所谓,文丑不行,天空中那些闪亮的光芒,他现在也大概知道是作什么用的了。敌军用它传递讯息,速度飞快。 张郃的龙骧军到了,不是没有可能,那支韧性极强的劲旅,一旦到达自己的背后,和三曲五军联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再看三曲此时冲击的决绝,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张郃定然发来了讯息。洪彪如此是在和龙骧军配合,那么自己就要提前应对。 龙骧军,张儁乂,如芒在背!文丑不得不下令调整阵型。见冀州骑如此,洪彪笑了,带着些得意,三曲极快完成转向,跑了。 “我……”文丑见状一阵无语,没想到仗打到这个地步,洪彪还在和他耍这些小心眼,他们的决绝突击,根本是装出来的。 自己的军令一下,再要扭转回来,必然需要时间调整,洪彪如此,则又能为同袍赢得时机!最多不过一炷香功夫,却也足够了。 同样笑的得意的,还有潘凤,渐渐的,他还笑出了声。 “看好了,这才是我军王牌的风采,战阵之上,要将一切有利的因素,做到极致。”当然,潘凤将军也没忘记培养身边的士卒。 “大勇好样的,就该如此,我们这里无所谓,翼德那里,多上一份力都是好的。”根本不用通报,潘凤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洪彪要走了,走前再为此处攻陷一点力量。那不是小心眼,而是王牌的自恃,哪怕敌军提前知道,谁又敢忽视三曲的冲击? “将军经常说,战阵之上,主将就是军心所在。”潘凤想着,拿起了扬声器,先清了清嗓子,接着就是一阵大喝。 “文工横,你联军大寨,快要被我军打破,再不去救,等死吧。” “将军行啊,我是真的喊不动了。”魏勇第一个竖起了大拇指,他也不用下达什么军令,那些百战老兵知道接下来是何战局。 真的要拼命了,用他们的战术,用他们的斗志,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冀州骑的前进。就算是死,同袍也会在战场上,为他们找回来。 文丑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是重新调整阵型,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下达军令,后队转身不久,竟然真的有定边军冲击而来。 那帮家伙一身黑衣,脸都被包裹起来,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们很善于隐藏突进之术,瞒过后队侦查,一直逼近到五十步。 “龙骧军已至,龙骧军已至……”士卒的喊声,再度响了起来。 “嗯?张儁乂的速度这么快,真的来了?”潘凤一脸的惊讶。 龙骧军到了,但并非全军,而是楚南率领的二军。他们抛弃了所有的装备,在山地飞龙的掩护之下,轻军突进到此。 除了是叶欢亲卫,龙骧军第二军营首,楚南还有一个身份,大河六号!他是最早加入定边军侦察队的,偷袭是拿手好戏。 之前逼近之时,他和士卒们都听见了三曲的那阵大喝,当时楚南还一个激灵。洪彪现在这么厉害了?靠猜都知道自己来了? 但他并未声张,因为距离敌阵还远。看着敌军的调动,他亦在不断调整,文丑有防备也没事,看重自己,三曲就有机会了。 再下一刻,冀州骑的调整忽然停止,很多骑军又重新绕了回去。这要换个校尉,恐怕很难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楚南不在其列。 身为叶欢的亲卫,十余年下来,他和三大王牌的首领,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交代。且在叶欢身边,他的大局观也不是寻常可比。 洪彪将军的大喝,配合文丑冀州骑的调动,楚南虽然看不见前阵的情况,可听潘凤的声音,就能大致猜到友军要做什么。 三曲是在虚张声势,他们有可能脱离战场,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稳定军心,振奋士气,以利于更好的防守,不过不重要。 无论是哪一点,龙骧军发动突击,都会对五军和三曲有利。这个理由足够了,至于二军的生死,会不会被敌军围困,不去想。 五十步之内发动攻击,楚南率领的二军士卒,将弩箭尽数射了出去,很多人也顾不上瞄准了,一旦发射完,立刻扔到一边。 取而代之的是手中战刀! 即使没有射完,也得扔,现在争取的是靠近敌军的时间。 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二军的先队贴了上去,混战随即展开。楚南挥动战刀,率先向敌军阵内游去,他要迅速与之纠缠一处。 冀州骑的反应也不算慢了,猝然遇袭,他们奋力抵抗。但敌军前阵的一幕,还是令所有的冀州骑士卒心中惊讶,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