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丑思索之际,楚南已然已经带着二军开始撤退了。和正常的撤军不同,他们是面向冀州骑不住后退的,阵型却是齐整。 文丑的目光稍稍收缩,后退撤军他不是没有看过,甚至倒退也不是太过利器。可千余人同步,还能退的如此快,当真是头回。 “洪彪的三曲作势而退,张郃的龙骧军又至,看来田军师那里定然军情危急,某亦不能在此间与之纠缠了。”文丑想着断然下令。 冀州骑分出两曲人马,左右监视楚南,其余各部,继续回头猛攻五军的阵地。至于黑暗之中的“五千”骑军,文丑不再考虑了。 有些事情,你想的越多,负担越重,张郃要来,要与潘凤形成夹击之势?那便尽管来,冀州骑最该做的,还是突破阻击。 至于敌军弄出的那些阵仗,就当看不见,定边军的新奇玩意儿本来就不少。如果此刻追击楚南,只会是得不偿失。 龙骧军也好,暗影之中的骑军也罢,文丑这一刻只能将之当做虚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力尽快突破眼前五军的防守。 所以说,战场上,不思考不行,过多的思考有时也会成为拖累。文将军想通了,放下了,这一放下,亦打在定边军的空挡上。 “这……”敌军动也不动,楚南一时反而有些尴尬了,两曲冀州营的位置摆的恰好,二军一旦前冲,必然会被对方夹击。 现在没有了突袭之利,失去混战的掩护,面对冀州骑,二军毕竟还是步卒。真刀真枪的面对面厮杀,优势还在对方。 至于那五千骑军,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那是大公子的独立曲,仗打到现在,也只剩下不足一千骑了,刚才是虚张声势。 至于为什么听上去像是五千骑,你看看独立曲阵地中一字排开的八面大鼓,就略知一二,正是士卒借助鼓声,发动的声势。 楚南有些犹豫,冀州骑对五军发动猛烈的攻势,他不能在这里看着。他犹豫的也不是敌军实力强大,战术对头,而是…… 换了任何一个铁骑营的曲长在身后,楚南一定会立刻下令,让他们作为先锋突进。可那是大公子叶恒,且他也受了伤。 唯独在面对将军诸子之时,楚南才会如此。因为接下来的冲击,一定极险,冀州骑主力尚存,堂堂之阵对战,战况必然惨烈。 “全军听令,准备上前,决死一战。”数十息的斟酌之后,楚南有了决断,让二军先上为先锋,无论如何要搅乱敌军。 二军杀上,置生死于度外,那么,他就不用再有别的想法。 洪彪造势而退,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三曲走,比留在此处作用更大。既然如此,眼下战局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楚南下达军令之际,后方马蹄声响起,大公子的一曲骑兵也冲了上来,从二军的两翼掠过,直冲冀州骑的后军。 “晋阳叶恒在此,今夜全军随我死战。”那声大喝,声威自然不如叶欢、张飞、叶信,但听见这个声音,士卒立刻兴奋起来。 楚南能看出文丑变阵的关键,原来身为九曲曲长的段平,又岂能看不出来?和前者一样,他是要求梅小伍带着大公子撤退的。 独立曲为了战局可以去赴死,但大公子不行,这是所有定边军士卒的执念。哪怕军法如山,他们都会自然的将将军和公子排除在外。 “昔日副帅临边疆之战,不过十五,身边士卒,亦不过百余人,尤敢冲击乌桓数万骑军,恒虽不才,然叶家之志,不可堕也!” 大公子的一番言语可谓振聋发聩,令段平等无言以对。战局又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再加拖延,于是,独立曲的冲锋开始了。 站在段平和所有战将的角度,倘若大公子在此战之中有半点闪失,他们也定会死战谢罪!不如此,不足以报将军厚恩。 叶欢没有这个概念,哪怕是亲生儿子,路,是你自己选的,就要去面对一切!身在汉末,想要结束乱世,必须有这个觉悟。 叶恒的信念无比坚定,接连不断的鏖战下来,看着那么多忠勇的士卒,捐躯与沙场,你的勇气会自然而然的被激发起来。 楚南的想法没有错,段平也没有错,在这个时代,主辱臣死就是铁律。假如大公子战死,那么独立曲的士卒,无人有颜面活下去。 应该说不止是独立曲,更扩散到二军和五军的士卒。战役激烈到了连大公子都要亲自上阵,以命相搏的程度,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天空之下,五军、龙骧二军,大公子独立曲,对文丑冀州营的攻势猛烈之极。无论将帅,都放下了一切,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战局之要,重于泰山,听见龙骧军冲击冀州骑之时,洪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远离。前方,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在等着他。 定边军四大骑军,铁骑营,飞燕骑,飞云骑,白马营。他们的战力孰强孰弱?谁高谁敌?高览说不清楚,冀州士卒也很难判断。 但当张飞麾下发动冲击的那一刻,他们知道,眼下面对的攻势就是最强的。飞燕骑的冲阵配合,没有半点瑕疵,招招致命。 “你们记住,我飞燕一旦发动攻势,就是一往无前,尔等不需要去注重配合友军或是其他,战局一起,就要求尽歼敌军与眼前。” 将军之言如雷贯耳,深入到了每一个飞燕骑士卒的心中。我们只需要打出自己的风格,同袍会配合我们的每一个动作。 酝酿已久,突然奔袭,张飞指挥得当,飞燕骑的奔袭摧枯拉朽。高览和淳于琼不可谓不尽力,但飞燕击溃侧翼,不可阻挡。 突袭、袭扰、限制,牵扯,两百步的距离之内,飞燕完成分队,将一切都做到了极致。他们出手狠辣,绝不留情,犹如旋风。 土坡之上,张飞手持千里镜,将前方的战况尽收眼底。此时是不会有什么跪地弃械者生的,他要一举击溃冀州军的所有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