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涛涛,川流不息,身处其上而望,心胸开阔,壮志陡生。 叶欢没有算过,这是自己今生第几次度过大河了。除却支援徐州的那一次,其余各次,他的目的地,似乎都是东都。 当年内臣设计将郑玄下狱,自己赶赴河南营救,是他第一次过黄河。那时候,还是小舟一艘,除了他,众人皆面色发白。 如今呢?渡船又快又稳,便是湍急的水流,也变得和缓了许多。 自从掌握并州之后,十余年时间,一直没有放下对大河的治理。因为叶欢清楚,如果他不做,那么大河在后来,会改道。 每一次改道,必定是泽国千里,死伤无数。作为穿越者,就算活不到那个时候,但也必须要做些什么,此乃累世之功。 十余年的时间没有白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不断地技术革新。不但河套之处,大河可以灌溉良田,其余流域亦然。 站在船头,看着上下游一个个生机盎然的村落,叶欢心里的成就感极为浓厚。对大河的治理,不下与定边军任何一场胜利。 蛟龙军士卒给将军送来热茶,眼中闪动的,是崇拜的光芒。他便是来自大河沿岸的村落,深知这十年来民心安定的不易。 “等等……”听见声音,士卒抬头看去,却是将军的亲卫花奇。 后者将一个玉瓶放在托盘上,和蛟龙士卒一起走了过去。 “将军请用茶!”士卒躬身行礼,将木盘托在叶欢面前。 看了对方一眼,叶欢目中有思索之状,士卒见之,期待之意极浓。 “你是赵勇,本将军要没记错,你载过我两次,你家就在那里。”片刻之后,叶欢笑道,说话间,右手对着上游某处一指。 后者闻言,立刻面现惊喜之色,连连点头道:“将军的记性真好,我是赵勇,二十丈亭,赵家屯的,入军八年了。” 说着反应过来,又道:“将军,这是我们庖厨能找到的最好的茶了,听说将军要来,特地在村里找了个烹茶先生煮的……” “哦,统领先喝了,十二队的兄弟们也验过了。” 叶欢不由看了花奇一眼,伸手从托盘上拿起热茶,一饮而尽。 再见赵勇期待的神色,他颔首道:“不错,果然是好茶,香!” 赵勇笑着挠挠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将军笑。 “花奇,你这瓶中,装的是酒?”叶欢又对花奇问道。 “将军说过,要作好诗,就要有好酒,我看将军立于船头,说不得要作一篇好诗,就先给预备着了。”花奇接的飞快。 “作诗?”叶欢一愣,摇头道:“算了吧,本将军没那个兴致。” 叶欢之言是极为真诚的,近几年,除了梦戏,他绝少再作“文坛大盗”的事情。当然也尝试过,结果是,不是那块材料。 可听了此言,花奇、赵勇,周边十二队蛟龙军所有的士卒都是微微皱眉。他们听出了将军那一点唏嘘之意,没那个兴致? “嗯,花奇知道了,等打完这一仗,凯旋而归之时,将军一定有兴致!”小虎牙出言异常认真,士卒们亦随之连连颔首。 他们能听懂花奇的意思,将军没有兴致,还不是被那些叛乱之辈烦的?等此次将军将他们一扫而空,自然便有兴致了。 士卒们对叶欢崇拜的感情是朴素的,而朴素的感情,往往最能打动人心。叶欢亦觉心中一暖,点指了花奇几下,不再多言。 “赵勇,走吧,别打搅将军。”花奇见状,拉了一下对方衣角。 “唉!”赵勇点点头,却有些依依不舍。 “没事,赵勇不用走,就让他在这里陪着我。”叶欢丢下一句。 花奇点点头,对赵勇一笑,后者面上惊喜更甚。但等他在叶欢身后肃立之时,又变的无比肃然,身躯挺直的,犹如一根标枪。 和他一样,蛟龙军士卒军官们也是笑容满面。让赵勇在身边伺候,那是将军对他们的无比信任,嗯,将军从来都是如此。 “赵勇,别绷的那么紧,过来,给本将军说说,你们在黄河渡口职守之时,有没有什么趣事,屯子里那个坝修的怎么样。” “诺!”赵勇当即靠了过去,离着叶欢三尺站定,便开始说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问答之间,变得极为顺畅…… “将军,那家伙是真黑啊,夜里根本就看不清楚,差点给他踹到河里去……好在最后的一刻,他睁眼了。” “噗……”叶欢听了,忍俊不禁,差点喷了出来。大汉富强,万国来朝,其中不乏黑人兄弟,赵勇朴实的语言,更让人忍不住。 花奇和十二队的亲卫也笑了,唯一保持面容不变的,只有将军身边的暗影。他站在那里,好似一团空气,不苟言笑。 “将军,我们执行军令,从不含糊,赵勇来自河边,知道大河的厉害,但有工程军,有先生们,还有我们蛟龙军,能做好。” 说到我们蛟龙军五个字,赵勇的身躯不觉挺立,言语充满骄傲。 蛟龙军战力坚强,舰船先进,治理黄河中,免不了要出力。叶欢对甘宁说过,你给我干好了,百姓不受水患,足底歼敌十万。 叶欢这么对甘宁说,甘宁如实将之对军官士卒转达。不逊歼敌十万?将军怎么可能说错,于是乎,蛟龙的干劲犹如烈火。 且在湍急的水流之中,拓宽河道,标注暗礁,亦是对蛟龙军本身的一种训练。十年的时间,他们不知辅助修建了多少堤坝。 正是因为出生在渔村,赵勇对家乡的改变,比他人更加清楚。 船头,将军与赵勇言谈甚欢,不时可以听见叶欢爽朗的笑声。蛟龙军士卒们与有荣焉,都恨不得渡河的时间可以无限拉长。 但以如今的渡船,将军有军务在身,谁敢延误?盏茶功夫之后,顺利抵达对岸,赵勇眼中,立刻再现依依不舍之情。 “好了,今天和你这么一谈吧,本将军心情很好,本将军心情一好,那些人就要遭殃了。”叶欢拍了拍对方肩头,轻松笑道。 赵勇瞬间肃立,口中道:“将军必胜,将军必胜……” “将军必胜,将军必胜……”蛟龙军士卒闻言纷纷随之,一呼百应,气氛感染之下,十二队亦是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