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滴溜溜的转,我发现,黄大旗不见了,如果他稍微有点眼力见,肯定去我家找我,发现我不在,或许我就有救了。 不过我想快要来不及了,一双冷如霜的手正在我的脖子上,我脖子上传来了刺骨的疼痛,好像最脆弱的颈子已经被折断了。 “救……”我喊不出声来,感觉我快要死了,从脖子上传来的冰冷的感觉渐渐充斥到我的胸口,慢慢弥漫到全身,我闭上眼睛,想让这种痛苦缓解一下。 突然,我看到我的脚下,我门前的大黑狗蹿到了我的脚下,对掐着我脖颈的金晓芳一阵狂吠。 它能看见这个淹死鬼吗? 我感觉我的脖颈一松,但大黑却“嗷呜”一声被一股力量牵引到了池塘中间,大黑狗拼命的吼叫,在池塘上空挣扎。 我感觉到了金晓芳冷冰冰的笑容,印在它已经膨胀腐烂的脸上,让人觉得那么的惊悚。 这个时刻来不及觉得淹死鬼的可怖,相反我更心疼我的大黑狗,我在想办法,对了,我自己游过去接住它!趁着金晓芳施法控制大黑的时候,我一个猛扎入了水,拼命游到塘心,对着上空的黑狗伸开了双臂。 “回来!”岸边有人在喊,我的意识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因为我发现我的头已经逐渐下沉,而身体不受我的控制,僵硬如石头似得沉入了塘底。 狗是会游泳的,大黑在金晓芳施法淹死我的时候,因为没有法术控制先我一步入了水,所以我沉入塘底之后,是它咬着我的衣服,死命扑腾着四肢要将我往岸边拖。 这个时候我就纳闷了,金晓芳为什么不持续控制我将我淹死了呢。 等我全身湿透半死不活的爬上了岸才发现,先生已经用了一根柳枝条将金晓芳控制住了,他抽一鞭子,淹死鬼就尖叫一声,许是看金晓芳死于非命时还很年幼,先生不忍心将她灰飞烟灭,停了手,念起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金晓芳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终于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了。 看我还像个落汤鸡一样趴在岸边,先生走了过来,喊道: “小不点,带我到你家去看看。” 我连忙起身,苦着一张脸,这回回去指不定要被怎么教训呢。 先生拽住我的衣领,用非常小声戏谑的口吻和我说:“你这回碰到的脏东西是个小姑娘,是不是跟上次比起来好多了?” 回想起上次那个,我哧溜从他身上滑下来,一溜烟的往家里跑去,正好撞到我二叔的肚子上,把他冲的一个趔趄。 我嗖的冲向了我的杂货房间,飞快的把湿衣服换下,并擦干了身体,打算等先生过来,就来个死不认账。 二叔在门口嘟囔了一句:“小谦在搞什么东西。”就看见了彬彬而来的先生了,赶紧跟先生问好:“马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这次来我们家是找我娘吗?” 先生点了点头,手上拿着一个白瓷的瓦罐,上面用符咒封印着,我在杂货房间往大厅方向偷窥着。 奶奶把房门打开,看见先生在大厅,从里面迎上前去,并吩咐二叔赶紧给先生泡茶。 这时候他两围桌而坐,先生很郑重的将那个白瓷的瓦罐放在桌子正中央,对奶奶说:“刚才小谦又遇鬼了。” 奶奶听说,关切的问起:“没有关系吧?” 先生朝杂货间方向看了一眼,我慌忙把门掩上,奶奶放高声音喊道:“小谦出来一下。” 我不敢不从,只得低着头走了出去。 奶奶跟先生都在大厅,这时候二叔也走了出来,把刚泡好茶叶的杯盏放在先生的手上,对奶奶说:“娘,都五点了,我让翠枝炒几盘菜,先生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奶奶点了点头,二叔就去了后堂厨房,去帮二婶干活去了。 奶奶招呼我坐到长板凳上,让我在旁边坐着,她要跟先生聊事情,好像跟我有关,对我并不避讳。 “马先生,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奶奶开门见山,询问先生特意赶来我家的事由。 “还记得上次给小谦招魂之事吗,那次小谦的魂并没有当时召回。” 奶奶跟我都大吃一惊,先生看我们面色有些惊慌,挥挥手表示无碍,继续说道: “人有三魂七魄存于肉身,肉身若死,七魄自然灰飞烟灭,但如果身前怨气很重,怨魂将存于肉身变身厉鬼,比如小谦所遇到的僵尸鬼跟那个淹死鬼,都是属于一魂强行存在尸身上的厉鬼。” 我点点头,就当听知识了吧。 “但是要想肉身不死,三魂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所以那个僵尸鬼中的怨魂要想进入小谦体内,必须要挤走小谦的一魂。而我上次给小谦作法虽然是招魂之术,但是在驱赶异魂之后必须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主魂才能归来。” “所以,我现在过来,就是给小谦送魂来了。” 奶奶指了指那个白瓷的瓦罐,先生点了点头,奶奶正准备去拿,被先生制止了,先生对奶奶说: “等天黑吧。” 奶奶跟先生决定今晚给我安魂,不过得等吃过晚饭之后,天全黑透的时候才能进行。 我觉得很神奇,我竟然缺少一魂还能无病无灾的蹦跶了一个多月?我拉拉奶奶的袖子,提出了这个疑问。 “你八字虽然很阴,但是命格很硬,少了一魂之后,淹死鬼才敢惹你啊。”先生似笑非笑的接话道。 奶奶点了点头。 这时候天虽然没有全黑,但是家里已经点上了煤油灯,二叔二婶今天做了不少的菜,但是还是素菜为主。 奶奶不好意思的对先生说:“今年生产队的收成不好,所以我们领的肉票粮票很少,这些菜还有一部分是我的儿媳妇在山上采下来的,希望马先生别嫌弃。” 先生夹了一筷子的蕨菜,说道:“我以前在山上跟着师傅,本身就不吃肉,在山下呆了这么多年,已经很少能吃到这道菜了,别说,这山珍的味道跟当年比起来,味道旗鼓相当。” 先生笑眯眯的也夹了一筷子给我,“你多吃点”。 我有点心事重重的嚼着菜,感觉味如嚼蜡,这安魂会不会很恐怖,我今天已经被那个金晓芳吓得不轻,真心不想大晚上还整一出让我睡不着觉的事了。 奶奶本来吃的不多,这次尽招呼马先生吃菜,自己的饭都没动多少,马先生让奶奶多吃点,二叔二婶也附和起来,毕竟奶奶年纪渐渐大了,身体已经是全家人最关心的事情了。 奶奶笑着吃了几口饭,说:“马先生如果吃好了的话,就先跟我去一趟我的房间。” 马先生点了点头,就跟着奶奶去了房间,却没有叫上我,这让我很是诧异。 说好的要给我安魂呢? 二叔二婶在收拾碗筷,我忐忑不安的盯着奶奶的房门,感觉奶奶跟马先生一定认识很久了,他们之间的秘密看来很多,而且很诡异的是,奶奶从来没提起过,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之前的任何交集。 我想会不会跟那个老李家差点灭门的诡异之事有关呢? 我又想起马先生家门口贴着的那两个类似门神的图像,那么熟悉…… “小谦,到我房间来一趟”奶奶中气十足的在她卧室喊了我一声。 我立马推开门走进奶奶的卧室,一进门就能看到斜对面的窗户,旁边的神龛,摆放着三根香,我乍一看供奉的神像,不禁“啊”的一声,心想,这不就是马先生门前贴着的图像吗。 “过来。”奶奶又喊了我一声,我走到奶奶床前的一个八角桌旁,上面已经放好了那个所谓的我的“魂器”。 上面的符咒已经被揭开,奶奶房间的煤油灯被奶奶放在了角落里面,所以房间非常昏暗。 “开始吧。”奶奶对先生说道。 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很小心的把白瓷瓦罐上面的符咒揭了下来,我有点恍惚,先生把瓦罐的盖子打开,这时候一个全透明的我浮现在我的面前。 我盯着“我”,对先生说:“他要怎么进去啊?” 先生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只见“我”在我的面前起起伏伏,大概作为魂也是需要修炼一下,才能回归主体,看来“我”的这一魂够懒的,目前连移动都难。 我叹了口气,山不就我我就山吧。 我朝“我”走了过去,使“我”跟我合二为一,但是很奇怪,不能相融,只要我一动,“我”就出来了半边,我弄了半天,就是不得其法。 先生说,“你这样可不行”,边说边走到“我”的旁边,拿出一个短笛,示意我先跟“我”重合,然后开始吹笛。 这是一首“安魂咒”,我感觉到“我”在我身体里渐渐沉了下来,透明的部分也渐渐收进我的体内,看起来“我”在我的身体里慢慢消失,我的**渐渐清晰了起来了。 这时候奶奶突然说道:“先生,你还等什么?” 马先生一阵迟疑,奶奶突然拉高了声音说:“你答应过的!” 我从来没见过奶奶对马先生声音这样严厉,只见马先生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绿莹莹的柳叶,叮嘱我闭眼,用柳叶在我眼皮上来回摸了两摸。 回过声对奶奶说:“好了。” 他摇头晃脑直叫可惜,嘱咐我今天好好休息,就直接去客房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