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又要略过常字辈的李家村村民呢?”好奇宝宝孙少涛又问道。 “因为常字辈的人都是老一辈了,李聿没有恋老癖,这可以从《长相思》里的陆士钊身上看出来。”唐冰答道。 “你怎么知道是老一辈?”孙少涛呆。 唐冰道:“因为李聿的太爷爷就叫李常寿。” “你怎么知道的?”孙少涛懵。 唐冰道:“以前看过李聿的访谈,稍微知道一些。” “……李聿出名的时候,是十几年前了吧?”孙少涛默默算了一下,可怕,十几年前一个毫无关系的采访,唐冰竟然都能记住其中的细节,这记忆力该有多惊人啊。 就在好奇宝宝孙少涛发问的时间里,派去打探消息的老师已经照着名单去挨个询问了这些人的年龄、性别以及婚姻状况,最后一一反馈回来。 唐冰标记了其中一个名字,对线路那边等消息的老师说:“麻烦你沿着李聿上山的路走一走,把他经常看风景的那块高台上能看到的旧房子都记下来,问问是谁家的房子,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住在那里。” “行!”老师麻利地去重走了一遍上山路。 其实称作山,倒不如称作丘陵来得准确,李家村后面的山丘并没有多高,大概爬个三十分钟就能登顶,以前这片山丘满是茂密的树林和灌丛,后来为了方便开山修路,又为了美观修建了一个观景小平台,李聿就经常上到这个小平台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因为本来就是专门用来观景的平台,大家对李聿来这里的动机,也只当做是看看风景,并未深究。老师上山的过程中,遇到几个热心老乡,对老师说起村子变迁的事,说村子本来是在山丘上面的,但是出行不方便,后来全部从山丘上迁到了河谷边,也就是现在的位置,以前观景台下面那一片,是几座老宅,李聿家的老宅就在那下面,对门是一个姓文的人家…… 半个小时后,老师气喘吁吁地发来通话邀请,荣允照旧公放,只听Id手环里传来老师急切的声音:“院长,你怎么知道在观景台上可以看到文昌云家的宅子的?” 太阳落山。 最后一缕夕阳余晖,穿过笔直的白杨树林,一道一道落在村里的小路上。 那风景极美,山坡上,村落炊烟袅袅升起,无风的晴天里,白色的烟迹穿透橙红色的云层一直到达绛紫色的天顶,星子从天空里透出来,一点一点,像是洒在紫纱上的碎钻。 远远近近的山坡上绽开着无际的油菜花田。 路德维希走进这片村落,望着青瓦白墙的屋舍,还有开满各色小花的篱笆,不由得有些困惑。 他们出城的路上,并没有看见这座小村落,但是,他一路追着书宠相思,却误入此处。 走错路了吗? 直觉告诉路德维希,书宠相思就在这座漂亮的小村庄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村口的旗子,上面写着“李家村”三个字。 李家村坐落在山坡上,村里很安静,连一声犬吠都没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更衬得这样的景象有些诡异。 路德维希踏上泥土小径,掺在泥里的叶子被他踩得咯吱咯吱响,这就是唯一的声音。 他循着小径来到山顶,两排破旧的老房子中间,有一块高出来的戏台子,四根被风雨腐蚀的台柱孤零零地竖向天空,顶棚早已没了。 路德维希盯着那戏台子,总觉得有一股哀怨的气息从里面透出来……? “滴滴滴滴――” Id手环这时突然响起,路德维希低头看了一眼,是唐冰,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个名字看着还挺顺眼的。 路德维希打开Id手环:“……嗯。”那边说了什么,他左顾右盼了一下,说:“对,这是李家村。” 在唐冰的指示下,路德维希绕过戏台,一路顺着李家村的主街道走下去,来到两座毗邻的老宅前。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呼呼的山风将老宅前的灯笼吹得一阵摇晃。 “你说他们在这里?”路德维希抬着手臂,一边和唐冰对话,一边抬头向老宅上的匾额看去:文宅。 唐冰还未回答,长满荒草的后院便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唤。 后院里。 漆黑的刀锋指着常运的胸口,常运一边哭求一边向后爬去,刚刚缝合的右手根本使不上劲,爬了两下便摔倒在草丛里。 执刀的手非常稳,不疾不徐地逼迫着、耍弄着常运,就像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要先戏耍一番,把对方吓破了胆,才肯动手。 常运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来他做完了手术,麻醉劲儿才过去,醒来时是和相思在一起的,当然,是那个好的相思,谁知,一转眼,他就被带到了这里,面前出现了这个拿着刀一直追杀他的魔鬼。 这人偏偏长了一副和相思一样的面容,叫他连带着对相思,也产生了阴影。 书宠相思嘴角挑起一抹诱0惑的笑容,对委顿在地的常运说:“想我饶你一命,也容易,不过,我听说你要和相思结婚是吗?” 常运哆哆嗦嗦不敢答应,生怕说错一句,就要丢了性命。 “怎么,还在犹豫?他可是一直等着你呢……”书宠相思用刀面拍了拍常运颈侧,常运吓得一缩脖子。 “将、将来,或许……会……结婚。”他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那就提前祝你们喜结良缘了。”书宠相思笑起来,将手一挥,草丛角落里一块灰色的破布落下去,露出被困在后面的相思,他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惊喜地望着常运。 书宠相思可不会就此作罢,他弯下腰,将黑色大刀放在两人之间正中央的位置,笑意盈盈地说:“不过,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要么一起死,要么杀了对方,自己活下去,怎么样?这新婚礼物,你们还喜欢吧?” 常运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相思,干笑了两声,抬头冲书宠相思说:“您、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书宠相思双手抱臂,退到一边,微微歪头,“你们可以开始了。” 常运和相思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疯子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不会如你的意的。”相思坚决道,他站起身,向常运走来。 他这一动,却激得常运像受惊的兔子般蹿了起来,一把抢到地上的黑色大刀,哆哆嗦嗦地握在身前,警惕地打量着相思。 相思退了一步,眼中仿佛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场面,他怔怔地望着常运,两颗墨玉似的瞳孔蒙上一层晦色。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相思,我是怕你拿这刀太危险,怕你伤了自己。”常运还在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 一旁的书宠相思冷眼旁观,此时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是打算砍我的么?” “不不不,绝对不是,不是。”常运握着刀的手不停地打着哆嗦,他的目光也渐渐落在了相思脖子上。 只是一个戏子而已,反正本来就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的命,自然没有我的重要了。 常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去那么想。 待他反应过来时,高高扬起的黑色刀锋,已向着呆立当地的相思砍去。 路德维希这时已进了后院,正侧身站在门廊阴影里,见状,正要出去阻拦,唐冰却叫住了他。 “不急,再看看。” “嘭”。 刀脱手而出,斜飞出去,刺入墙壁之中。 书宠相思一手掐住常运的脖子,狞笑着望着他:“你的表演真精彩,我很满意,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不……呜……”常运的脸先是涨红,再是发紫,他的双脚逐渐离地,不断无助地踢腾着,直到静静地垂下来。 “不要这样。”相思低低地叫了一声。 书宠相思的脸沉了下来,他无法相信,这种时候,相思竟然还要给常运求情?这就是曾经的主人么?曾经的主人就是这样傻乎乎地喜欢着一个人渣?人渣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不过用虚无的承诺骗骗他罢了,看明白这一切的他,竟然还要为人渣说话? 书宠相思的手松开,常运软倒在地,开始发出呕吐般的声音,身体一抽一抽,样子极是扭曲难看。 “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书宠相思寒着一张脸,一步步向相思走去。 相思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往后退,退着退着,便退到了墙边上。 书宠相思紧紧盯着他,多年来积压的怨愤之情,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明知道眼前的人,不过是主人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罢了,可是,相思那张单纯善良的脸孔,却和李聿的病容重合起来。 “说什么要等他出来结婚?他才不会和你结婚,你醒醒吧,你的等待,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你就算等到死,他也不会来看你一眼!” 书宠相思一步一步逼近墙角,那里,退无可退的相思害怕地打着哆嗦,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 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个白痴,虽然害怕得要死,得知那人和别人相亲时害怕得要死,得知那人和别人结婚时害怕得要死,得知自己病入膏肓时害怕得要死,表面上脆弱得不堪一击,骨子里却死犟死犟,一直不改初衷,说要等他。 “等他干什么呢?等他结婚生子还不够吗?还要等到他把孩子送上学?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死心,真等到他看你可怜,回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要不你和我将就过过退休生活吗?”书宠相思一股脑将诸多累积在胸口不吐不快的话,尽数倾吐在相思面前,他的肩头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抖动着,眼睛里饱含着恨意和几不可查的心痛死死盯着相思。 “你、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相思害怕又茫然。 “我在说以后的你啊,傻子!”书宠相思一把按在墙上,将想要逃跑的相思困在手臂间,他恶狠狠地瞪着相思,好像要把他吃掉一般,“人世间有这么多好人,为什么你的眼睛偏偏被屎糊住了?你就不能往别处看一看?不能暂时把你的目光从那个人渣身上转开??等什么等,假如等着就能让人渣变成好人,那么我们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就坐在家里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等着GC主义从天而降啊!” “你、你是GC党?”相思惊讶。 书宠相思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打人的冲动,他说了一大篇,相思就只听见那一句?? “还有,我实话告诉你,那个人渣,不仅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结婚,而且对他来说,你完全没有他的一根小指头重要,他将来是要结婚生子的,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随便玩玩的新奇玩意儿,你的痴情,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大笑话,你的等待,对他来说更是不痛不痒,不过,假如你死了,或许可以让他彻底放心,不用担心自己和谐的家庭,什么时候被不速之客打破。” 说完这些,相思依然是一脸茫然,书宠相思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嗤笑了一声,捂住额头:“我在跟你说什么呢?你什么都不懂……我真正想说的那个人,他已经……” 他的衣角却被拽了拽,书宠相思低下头,看到相思的手正捏着他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