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听到柳晨风的名字愣了一下,旋即谨慎地朝我问道:“柳晨风,可是那个每天夜里都要寻你的厉鬼?” “嗯。”我点点头,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老头看上去并不如何靠谱,但我却选择了相信他。 “你可知道,那迷宫最初,就是为了他所造的,只是最近的一年多里,才人发现,作了他用啊。”说着这老鬼看向了金融系的那几栋楼,浑身散发着悲意。 “你说最初为了他所造?柳晨风不是才死了不到三年?”我回忆一番,开口问道:“什么人为他造了这么个伤天害理的东西?这一天就算一个游魂被他抓了住,那一年就最少有三百六十五个,我靠,赶上杀人狂魔了。” 这么一算确实是,柳晨风死了最少有两年多,这还是保守的估计,要是他胃口大开,一天吃两三个,这一年里,入地府轮回的魂魄不是要少一千多个么。想着我没敢继续细算下去,只是既然丢失了这么多魂魄,为何地府月刊上没有看到呢? “什么人造的我也不清楚,但不论造出来这个的是人是鬼,不是我能惹的起的,据我这几年的观察,很可能是鬼王级的厉鬼。”他说着身上的悲意渐浓,再看向我的时候,言语间带着诚恳,“我知道你叫苏然,也知道你阴阳先生的身份,说实话,这几年里,有不少的阴阳先生和道士,甚至是东北的出马弟子,但都只来了一次,就失去了音信,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听着暗自点了点头,他口中的那些到我们学校来同行,其中指定是有一部分,死在了追杀赵茵茵和柳晨风的那条路上。这么一想,我赶忙又开口问道:“对了,那你知道不知道赵茵茵?” 我刚说完,我们宿舍的门便被强子拉了门,只见他从我们宿舍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纳闷地瞅着我,“苏然,你干啥呐,还不进来睡?” 我刚想扭头跟他说话,在我前面的老鬼周身的悲伤情绪突然间变成了恐惧,一句话都没说,就飞快地飘进了403里,消失在了我眼前,甚至连他那股阴气,都像是在消失的那一刹那隐匿了起来。 就在我疑惑间,在401那的楼梯口,出现了一道我所熟悉的阴煞气旋,在原地停了两秒后,才转身缓缓地朝我飘了过来。我靠,说曹操媳妇,曹操就到了,没有丝毫迟疑地,我扭头就往宿舍跑,还不忘推强子一把,拉着他一同躲进了宿舍里,赶忙把门锁了上。不顾强子的疑惑,我扯着他往宿舍里面走了几步,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力,便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宿舍门。 虽然知道这门对鬼没有用,但我此时,却也只能祈祷下他刚才没看着我们,或者对我们这种活着的人没兴趣。在黑暗里,我专心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只是心惊肉跳地等了有一分多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灵验了,柳晨风的那股庞大的阴煞气,并没有从我们宿舍门前飘过,好像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干啥啊?”强子在黑暗里朝我低声问道。 “刚遇着柳晨风了,差点咱俩小命就没了。”我依然留意着门外的情况,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只是突然间,我又担心起了那个老鬼,我们是躲过了,他呢? “柳晨风?我说苏然,谁让你大半夜在外边儿傻站着,不知道自己五行招鬼啊?”强子一听,没好气儿地损了我一句,随即朝我挥挥手,开始往他上铺爬,背对着我道:“赶紧睡去吧,折腾了一晚上,不累啊你?” 呵呵,怎么不累,我觉得这会儿躺床上我就能睡着,身心都累,只是我心里还在担心那老鬼的安危,像强子所说的一样,我自从天眼开了之后,就好像自带招鬼技能,走哪都能遇到鬼,但遇游魂和遇到变身后的柳晨风,却是完全不同。站在床底下我琢磨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过来,即使我现在出去也不能真的敲门,毕竟这大半夜的,吵人睡觉指不定是会被揍的,更何况我去敲他们宿舍门,还是为了找个老鬼。 想罢,我抬头看了看我的床,其实这道墙的那一边,就是403,只是我不知道隔着这堵墙,那老鬼听得到我声音么。伸手把胸前的背包扔到床上后,我脱了鞋也爬了上去,扭头看看已经躺下呼吸均匀的强子,我外套裤子一脱,钻进了被窝里蒙住了头,然后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果断贴在墙上开始呼唤着他。 “老鬼。” “钟葵。” “大爷。” …… 在我喊了有两三分钟,才隐约间听到了这老鬼的声音,“莫要再叫了,你这可真是半夜叫魂儿呐,我先躲会儿,有啥话明天晚上咱再说。” 听着墙那边传来老鬼的声音,我可算是松了口气,好在他没事,不然我又得内疚半天。这一放下心来,我刚好的后背又隐隐地发疼,毕竟这么侧身动作僵硬地喊了他两三分钟,我赶忙翻了个身躺平,双手压在身下揉着后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我竟很快就睡着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总是知道自己睡着了,因为我睁着眼睛做不了梦,话说这次的梦和之前的几次都不一样,环境是在一处荒地,荒草丛生,残垣断壁,只是这么乍一看,倒是觉得挺眼熟,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是哪。 就在我四处打量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从乱石间走了出来,白衣飘飘玉带束腰,发髻盘于头顶,额间碎发随微风飘零,嗯,这就是我那道号玄归真人的师父,周道明。只是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皱着的眉头让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待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已经做好接受坏消息的准备了,心里暗自在揣测,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盯上我的是哪两个鬼王?难道真的是赵茵茵和路七渡?一个排行第十二的我就已经很头大了,再来一个排第三的,那我直接安排好后事,自己了断好一点,最少还能有个全尸。 但对面我询问的眼神,他站在我身前并没有马上开口,倒像是酝酿了一番,才沉声问道:“苏然吾徒,为师先前嘱咐你的事,你可曾记得?” 我回忆了一下,赶忙点头道:“记得记得,师父你有话就直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他面色一凝,随即怒道:“这都过了多少天了,我等你的小车等到花都快谢了,你到底心里头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酆都很大的!我为了帮你打听消息,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呃!?”我顿时愣了,说实话,这事儿我确实是忘的一点儿影都没了,这些天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再加上那天他的那句告别语太过惊人,以至于我直接把这个把事给忽略了。 他看了我的反应后,顿时更加愤怒,皱着眉头指着我就是一通数落,“你居然忘了!?为师以为你只是诸事繁忙,没来得及,却没想到你居然,是忘了!” 眼看着他怒气渐增,将呈爆发之势,我赶忙摇了摇头,轻声道:“先别气啊师父,你算算日子,从我受伤到现在,才过了两天,这两天事情又多,我遇到了不少麻烦事儿,您交代的我真没忘,明天我就买全套给你烧过去,真的,全套。” 在我这通话后,他的情绪才慢慢缓了下来,看着我语重心长道:“苏然吾徒,不应这般对你,是为师失算了,忘记了这阴阳两世间昼夜时长有别,你有这份心记着,就好了。” 见他沿着台阶下了,我赶忙放低了语气接口道:“师父别说了,我理解你,只是不知那两个算计我的鬼王,可有眉目?” 他闻言重叹一声,沉沉道:“苏然吾徒,那在逃厉鬼榜上第十二的赵茵茵,是其一,而另一个,饶是我多方打听,却一点眉目都没有,总之那另一个的排名,只会比赵茵茵靠前,你定要小心行事。” 我闻言垂下了头,还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赵茵茵是我自己就能推断出来的,只是另一个是谁,我还没有头绪,但想到了地府月刊上关于路七渡的信息,我带着好奇问道:“师父,另一个我怀疑是路七渡。” 他面色一变,沉吟片刻,才深吸了口气道:“这个还真有可能,我听闻这路七渡几年前可是在郑州出现过,只是做了什么却打听不到,关于他的消息很少,除去孤千梦,排名前十的鬼王,就数他最为神秘,可若是他盯上了你,唉。” 我知道他叹气后面的话应该是凶多吉少之类的,对于路七渡的消息,我知道的可能还比他们多点,最少从霍云帆的口中可以推断出来,他在洛阳的可能性要比郑州大,不过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这俩地儿离得又不远。 “那师父你这次入我梦是想告诉我什么,只是赵茵茵盯上了我么?”我有些失望地问道。 他瞅着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不全是,我今日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你已经发现了你们学校里那隐藏起来的迷宫,只是徒儿,若想破之,定要在阴历每月十五,且正午十分,用桃木器挖出暴晒于烈阳之下,方可破之,切记,以上条件,缺一不可。” 我细细听着,将他说的暗自记在心里,这些对于我来说,比他先前说的我被赵茵茵盯上,实在要有用的多。细细琢磨了一番,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让我纠结了许多天的问题,既然师父他会卜卦,那按理说应该是知道的,那么,我的五弊三缺到底是什么? 我这玉树临风的师父站在我身前,在我思索间,他看着我的目光突然间变成了怜悯和同情,不知怎么的,这目光突然就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一问,毕竟早知道和晚知道没有什么区别,咬了咬牙,我开口向他问道:“师父,徒弟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师父以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