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这一碗肉粥没过多久,我爸也回来了。他坐回到我床边的时候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下午4点多了,他硬生生地没合眼,守了我十几个小时,这让我想了起来我奶奶常对我说的话,“你才两岁的时候,肺炎发高烧住院,你爸心疼你,硬是守了你两天一夜没合眼,直到你烧退了才肯去睡,你长大以后要对你爸好一点。” 现在想想,我爸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从来对我的关心都是直接表现在行动上的,可能我以后结婚有娃了,估计也应该是这样。 话说今天我输的水比昨天多了一倍,可能是因为我突然的昏厥吓到了他们,什么氨基酸葡萄糖乱七八糟的打了有四五瓶,手都给我打肿了起来,从我下午醒了之后,光厕所都去上了三四次,不过身体的感觉上确实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直到到晚上七点,我右手上的针头才拔了掉,左手上的早一些,六点就拔了。不过现在两只手放一起,大眼一看全是针眼,不知道那个胡护士是不是趁我昏迷又拿我给小刘护士练手了。 到了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我爸妈俩人又争了起来,因为我爸这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我妈说今天换她守夜,让我爸回去休息,毕竟我爸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可我爸又不忍心让我妈在这守着我,就因为这,俩人红着眼就又要吵起来了,幸好,赵医生推门进来救场了。 “行了,你们俩晚上都回吧,我今天晚上值班,帮你们看着他。”他进来不到十秒钟,就听懂了我爸妈争吵的内容,赶紧冲他俩挥挥手打断了他俩,指了指墙上那个“医院禁止大声喧哗”的贴纸,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爸妈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我爸倒是感激地瞅着赵医生,倒是我妈,看看我,又看看我爸,最后才扭头向赵医生,一脸真诚地说:“那谢谢你了,赵医生”,随后又转向我,“然,你乖点,都大学了别像小学生一样还让人操心,再穿秋裤满楼跑我打断你腿。” “放心,我看着他,你们回去休息吧。”赵医生听完笑呵呵地说了句,拍了拍我爸胳膊,又道:“路上小心。” “那我们回了,麻烦你了赵医生,我们明天早上尽量早点过来。”我爸拿起桌上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再次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陪着我妈往门外走。 赵医生和他俩一起走到病房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估计是目送他们消失才走廊里后,才又关上门走了进来,坐到我靠墙的那张病床边,低声对我说:“你现在能行不?能行咱现在就出发。” 我坐在床上活动了胳膊,这两天几乎都躺在床上,感觉我人都快废掉了。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体内已经恢复差不多已经澎湃起来的灵力,我点了点头,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往身上一套,穿好鞋站起来拿起床边的背包往肩上一挎,看着他低声说了句:“走”。 这会儿我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挺奇怪的,在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虽然不能说是浑身无力,但毕竟是烧了两天,体力上并没有多充足,但现在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不仅体力,连精神头都回来了。 赵医生站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我挎着背包跟在后面,走着路才觉得总好像有哪不对劲儿,下午好像上厕所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等走到电梯里的时候,这种怪异的感觉更明显了,仔细一回想,呃,妹的,昨天晚上塞到内裤里的那张五雷天罡咒符忘记拿出来了! 我看了看身侧的赵医生,又抬头看了看侧上方的监控头,觉得还是忍着吧,不然不管被谁发现,我都不太容易说清楚。 感觉到了扎着皮肤的黄纸,我才又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好像在412画完续命符后,顺手把朱砂笔放在外衣兜里,也不知道掉了没,想到这我赶紧双手一起往兜里一摸,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兜里,什么都没有。 “叮。” 随着这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我手从兜里拿了出来,琢磨着笔能掉到哪去。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后,赵医生扭头看了一眼,抬了一下下巴,抬脚走出了电梯。我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都已经下来了,这会再上去找笔也不合适,反正包里还有几张符,就算有意外情况,应该也能应对,毕竟就算带了笔也不可能现画符,好在道法什么的我最少还是会几个的。 赵医生穿着白大衣在前面快步地走着,一楼大厅此时也没几个人,他皮靴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拐了两个弯后,他带着我从侧门走出了这栋楼。 出了这道侧门,外面有俩小花坛,花坛里中着些蔷薇,只是在腊月里,不要说花了,连藤条都是枯黄的。两个花坛中间夹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能直接通到后面一栋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四层小楼。 赵医生从出了电梯后就只是低着头走在前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带着我沿着小路往那栋老楼走去,我跟在他身后也沉默着,不过却是边走边纠结着,我朱砂笔特么到底会掉到哪去。 这两栋楼中间隔了有个三十多米远,他一直走到这四层小楼的正门口才停了下来,我跟在他身后也顺势停了下来。现在还不到晚上9点,眼前这栋老楼里不少的窗户里都亮着灯,隐约还能看到有几个窗户里还有着晃动的人影,这栋楼虽然老旧了些,但病房却是不少,单是一楼这一看,少说也有二十几个房间的模样。 “赵老师就在这个楼里,一会儿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先不要在赵老师的家人面前说,懂不?”他站在灯光下,说这话时的脸色有些为难。 “嗯。”我大概也知道什么原因,对他点了点头,他们这些医生在病人眼里基本都是无神论者。 “行,走吧,在二楼。”他抬头看了看这些灯光,又长叹了口气,带着我走了进去。 这栋楼里的气息比之我住的那栋,都要显的沉闷许多,也许这里才算是真正的住院部吧。赵医生走到这栋楼里后,走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沉重。 这栋楼的楼梯也是分在左右两边,我跟着他往楼梯走的时候,左右打量着这栋老的住院楼,这里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快到楼梯口拐弯的时候,我却意外地瞥见了一道微微的光亮,从我这个角度看像是个电梯门,不过是在很窄的一条小道里,如果不是我这无意的一瞥,估计还发现不了。 此时这栋楼里开始变的安静了起来,只有我和赵医生两人的脚步声在这楼梯间里回响,二楼总共也没多少台阶,但明显的上来之后,感觉好像呼吸间都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而那种让我感到很奇怪的感觉,更是越发的强烈。 他带着我一直走到了二楼的最西侧才停了下来,前面这道门有些破旧,从门上玻璃透出来里面有些惨白的灯光,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赵医生站定后没有回头,却低声说了句:“就是这里了,进去之后别乱说话。” “嗯。”我打量了一下病房周围,应了他一句。 “吱”,他扭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我也紧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间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 走进去后习惯性地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单人病房,虽说里面的桌椅都有些掉了漆,但大致看起来还是很干净整洁。病床放在中间,靠着窗户的墙边摆着两个单人沙发,上面此时坐着一男一女,在他们身边还有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个保温饭盒。在病床床尾正对着的还有一个不大的双门小衣柜,紧挨着衣柜放的,是个小型的饮水机。 不得不说,虽说这单人房的设施老旧了些,但也不是我们大众病房能比的。此时的病床上躺了一个老人,看到她现在只剩下皮包头骨的模样,我顿时心里一疼,这个当年把我们都当孙子孙女看待的老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印象里她的身体从来都是很富态,有一年冬天我们甚至开玩笑说,因为年老而收缩的身高让她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球型一样,但这才半年没见,如果不是那熟悉的轮廓,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赵老师今天情况怎么样?还是没有好转么?”赵医生走上前去,问了问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那两个人我见过一次,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上完晚自习后她一个人走着回家我们不放心,我和杨子轩俩人一左一右地扶着,把她送回了家,到她家楼下时遇到了这两个人,赵老师的女儿和女婿。 “没有。”赵老师的女儿担忧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摇了摇头。 我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阵苦笑,赵老师的魂魄压根不在她身体里,他们能检查出来什么才怪了。刚进门的时候,我就用灵力刺激了感观,而我眼前的画面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这个病房的窗边上,多了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魂魄,而其中一个,就是赵老师。 而我判断里,不让赵老师不愿回身体里的,应该就是此时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男鬼,看起来比她要年轻一些。此时的赵老师压根儿没理会我们进来的这些人,满目深情而又不舍得拉着他的手。 其实这一出看的我很是迷茫,据我所知,赵老师的丈夫在五十多岁就死了,怎么现在还在阳间没去投胎。 带着这些疑问,我细细地打量着他,突然间,我瞥见了他手间缠绕着的红绳,心里顿时一惊。这道红绳不是别的,正是阴差带鬼魂去阴间的时候系上的凭证,按道理说被系上了红绳应该就是已经遇到了阴差,可怎么他还会在人间晃悠,还能回来找赵老师,让她强行魂魄离体? “赵医生,咱出来一下先。”我轻轻碰了碰身前的赵医生,眼神却没有离开那男鬼手腕间的红绳,顿时感觉到事情没有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但把这一切告诉赵老师家人之前,我要先把这些事情都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