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帅、方杨、胖橘挤在后排，高琳坐在主驾，所有人都没说话。　　 方杨叹了口气，最先打破沉寂，“那天我原本是去海庆找工作，薪资待遇都很不错，足够我们一家三口用度，谁知道——唉。”　　 “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身上？”　　 唐帅道：“多亏了琳姐的提醒，既然浩子出了问题，其他人呢，会不会也出现问题，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人到医院偷偷看过浩子。”　　 唐帅发出彩虹屁攻击，高琳竟没有半点儿反应，看来还在生气。原来女人生起气来，一样都是小气鬼。　　 方杨点点头，“车祸发生后，不知怎么回事儿，我进入了方杨的身体了，还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我想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偷偷去医院。”　　 唐帅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哥们儿浩子的情况更糟，他和一只猫换了身体，关键那只猫还——”胖橘森然的目光射来，口无遮拦的唐帅，非常识趣儿打住。　　 方杨苦笑一声，“这么说来，我确实要好些。”　　 中年油腻大叔变身帅气小伙，拜托，好的不要太多，简直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变化。胖橘的心理活动也很丰富。　　 对齐基本信息后，唐帅开始问出心里的疑问，“关于方杨过世的消息，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我指的是你身体里那个方杨。”　　 方杨道：“第一次听到他去世的事，是在车祸发生后的第三天，我回到这个地方，在家里碰上一个叫江严的警察。”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一下，观察唐帅的反应，见他面无表情地点头，确定他认识江严。　　 “江严告诉我，童豫死了，童豫是我的名字，你应该早已经知道了。”　　 “死因呢？和车祸有关吗？”　　 方杨摇摇头，随即改变观点似的皱起眉头，“其实车祸发生后的一段时间，我并没有失去意识。”　　 “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唐帅两眼放光，神情激动不已，急于知道当时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怪事，能不能因此从中找到这次事件的根因。　　 高琳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也发生了变化，由生气的冷淡漠然，变得好奇入神，身子也渐渐转了过去。　　 方杨道：“一声巨响，我看到那辆轿车的车门飞了出去，然后我——应该说方杨，从车子里面爬了出来。”　　 “确定车门是飞出去吗？方杨有那么大的力气？”　　 方杨道：“我也怀疑，方杨用的是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把车门弄飞出去？”　　 “那你昏迷前，有看到他还做了什么吗？”高琳终于忍不住插嘴进来。　　 “没有了，我看到我的瞬间，脑子轰然一片空白，跟着就晕了过去。所以车祸发生后，他应该活的好好的，所以我觉得他的死因和车祸无关。”　　 “所以车祸刚发生的时候，浩子，我，那只猫是昏迷的，你们两个是清醒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浩子、胖橘和你，所以用你身体的方杨应该是逃走了。”　　 察觉唐帅以奇怪的角度切入，高琳直接道：“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是清醒的？还有，昏迷和清醒，两种状态在这起事故中，会有什么不同吗？”　　 唐帅抛出脑袋中的疑问，期望集思广益，从大家那里得到些建议或灵感，但这个问题似乎涉及到了玄学，大家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了，”唐帅忽然想起来，道：“车祸发生前，浩子一直在叫你，你却没有半点反应，你有印象吗？”　　 方杨茫然摇头，“直到车祸发生的前一秒，我都在开车，没听到叫我呀。”　　 胖橘这时候也加入进来，道：“那时候唐子状态虽然也奇怪，但他还能和我交流。”　　 它的意思很明显，车祸发生前，方杨的状态已经不对劲儿了，换句话说，这起车祸针对的不是旁人，应该就是童豫，可能还有方杨。　　 唐帅get到胖橘的意思，而且从事后只有他二人能保持清醒来看，问题极有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高琳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问道：“刚才提到童豫的死讯……”她看了眼方杨，“抱歉，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方杨摇摇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说是从那个江警官那里听来的，关于死因方面，他有提到什么信息吗？”　　 方杨努力回想那天的对话，“他只说发现了尸体，还在解剖中，没有提及死因。不过——”他看向其他人，“他好像很关心我做了什么？”　　 “关心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唐帅、高琳、胖橘齐声发问。　　 方杨皱着眉头，手不由自主伸进口袋，应该是要摸香烟，随即意识到场合不合适，并没有真掏出来。　　 “这就说到困扰我的问题上来了。”　　 “对，你前面说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得到肯定答复后，唐帅、高琳对视一眼，均想说了半天，看来是老鼠拖铁锹，大头在后头。两人活动了下筋骨，重新调整了坐姿，听方杨继续说下去。　　 “其实车祸发生后，我很快就意识到和人调换了身体，即便对方也是人，比我年轻帅气，可我还是无法接都正常。所以最开始，准确说一整个白天，我都在苦恼这件事，又不敢和别人说，怕被别人当作怪物，或者抓起来研究。”　　 他俊秀的脸上，露出一种不甚协调的苦笑，那感觉就像是这副皮囊，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适应入住的心灵魂。　　 “白天的时候，我虽然很痛苦，但精神很好，可入夜以后，一切都变了，我感觉到身上像是插了个抽气泵，体内精气神被迅速抽走，身体达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虚弱。我不知道这个过程究竟有多快，但感觉似乎只是几个呼吸间，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我还在想，我的身体出了毛病，医院怎么没有查出来。”　　 趁着方杨停顿的空当儿，唐帅瞥了眼胖橘，心说他身上不会也有一只雷音兽吧？　　 见胖橘投来相同的疑惑，唐帅直接问道：“第二天醒来照镜子没，有没有黑眼圈？”　　 方杨一愣，“黑眼圈？”　　 高琳目光迅速移到唐帅脸上，眼睛里没有嗔怒之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奇怪的念头。　　 唐帅忙道：“没有就算了，睡不好，总会有黑眼圈的？”心想死丫头不会联想到什么吧，怎么一涉及到我们这里的秘密，她反应如此敏捷？下次说话要注意了。　　 好在方杨的话很快引来了高琳的注意，“那天晚上我几乎是昏迷一样睡着了，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竟然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不在医院里。”　　 啊，所有听众默契地张大了嘴巴嘴巴，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会不会是梦游，你以前梦游过吗？”　　 “没有，”方杨回答的斩钉截铁，随即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太肯定地补充道：“我还是童豫的时候，没有梦游症，至于方杨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说不定他有呢？身材好，长得又帅，说不定还多金，再没有点小毛病，这世道未免太不公平了。”唐帅信口开河，惹来胖橘和高琳不满的目光，若不是当着方杨的面，他们多半要扑上来堵住他的臭嘴。　　 方杨倒没有高琳那么强烈的排斥反应，而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忽然问道：“你经常跑步健身吗？”　　 唐帅一愣，随即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肱二头肌，自豪道：“你看，健身已经是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不然哪能有如此坚硬挺拔的肌肉，看吧，它还可以动哟。”　　 方杨笑了笑，示意他放下袖子，道：“你跑一千米的成绩是多少？”　　 “三分四十秒吧，状态好的话，还可以更快些。”　　 方杨似乎又不怎么关心这个，“你知道我梦游——姑且称之为梦游，平均千米耗时多少吗？五分钟。”　　 唐帅心里突的一下，好像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你跑了多久？”　　 方杨没有直接回答：缓缓道：“这样的事总共发生过三次，第一次在医院里，第二天醒来我在海庆荒郊的一个叫百丈丘的地方，第二次发生在南惠方杨家里，醒来的时候在白石山脚下。每次醒来，衣服全湿透了，全身又酸又痛，感觉下一秒就会猝死。”　　 “鉴于前两次的异常，我已经害怕睡觉了，可第三次还是来了，就在昨晚。实际上昨晚我一直呆在这里，察觉到困意渐渐袭来，我赶忙将手机设置了行程监控模式，这一次我发现，我到双子塔只用了两个小时十二分，平均千米五分钟。”　　 “大哥，这个方杨是不是长跑运动员呀，你这分明是大半夜溜出去练马拉松吧？”唐帅惊呼一声，脱口而出。　　 这次方杨和胖橘没有露出想弄死他的表情，而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方杨是个高中语文老师。”语气有些不屑，心里狠狠补充一句，渣到天诛地灭、人神共愤那种。　　 半晌，胖橘幽幽吐了一句，“症状完全不一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