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帅回到505病房，按照胖橘交代的，说学校要学生用手机处理一些学务系统上的信息，从汪母那里顺利地拿到了手机。　　 确认和童豫的通话记录还在，两人松了口气，打了辆车，可以说上车就困，几乎是一路睡到南惠。　　 下车时已经晚上六点多钟，唐帅寻思吃了晚饭再回家，省得待会儿再下来。转进楼下小面馆，要了碗牛筋米线，另加一份牛筋。　　 他家的招牌是牛筋，软糯多汁，鲜香味美。配菜简单，主打腌白菜和腌萝卜，味道也特好。　　 胖橘因为形象原因，没办法上桌，但不能不讲究，打包一份蛋炒饭，外加一份牛筋，回家慢慢享用。　　 胖橘吃饭的时候，唐帅决定再试一把末世妖歌，上次因为什么狗屁经时反应结果不达标，心情不佳，影响了发挥。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这话虽未必是对的，却也未必是错的。　　 游戏里的那个我，走进大厅，这次没选择7号门，而是左转进了走廊，推开了1号门。　　 黑色的浓雾从1号房间潮水般涌出来，没等唐帅反应过来，黑雾将我彻底吞没，等它徐徐退回房间后，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擦，什么鬼游戏，搞不懂呀，莫名其妙就挂了。唐帅吐槽一番，收拾心情，重开一局。　　 这次他选择了3号门，在大厅的左边，推开门不到3秒钟，突然屏幕一闪，一道白光疾射出来。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唐帅从开门的刹那，便控制那个我朝大厅逃去，纵然那个我已经逃离了3号门口，可下一秒，他还是不见了。　　 妈的，你是弱鸡吗，比老唐僧还菜，怎么跑这么慢，活该被妖怪吃得渣都不剩。　　 不过这妖怪是长舌怪吗？　　 唐帅玩了两局，皆以失败告终，顿时兴致索然，关掉了游戏机。　　 扭头见胖橘趴在那里，一旁有个圆滚滚的球，在吃胖橘吃剩的米饭，正是雷音兽。　　 “哎，这家伙——”他本想问它哪里冒出来的，话未说完，想起来它一直在胖橘身上，改口道：“怎么吃成小猪一样？”　　 唐帅左手捏了两下，肉乎乎、软绵绵的，手感非常不错。他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左手换右手，右手倒左手，又抓又捏，神情享受，一副乐在其中，不能自拔的样子。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一缩手，问道：“刚子，它突然长这么大，不会是又搞我了吧？”　　 上次的黑眼圈，雷音兽已经承认是它干的，虽然是个捣蛋的家伙，好在还算诚实。　　 胖橘伸了伸懒腰，顺带轻踢了雷音兽一脚，小家伙立马一通“那瓜那瓜”。　　 “没有，浩哥培养出来的，人格——兽格是有保证的，决不干下三滥的事。”　　 “那它怎么突然变大了？”唐帅赶紧去照了照镜子，确认有没有黑眼圈，才放下心来。　　 “这个——”胖橘也不理解，听雷音兽那瓜那瓜说了一通，问道：“我没听错吧？你确定？”　　 那瓜那瓜。　　 “他在说什么？”唐帅从小就没什么语言天赋，何况还是兽语，只能从胖橘的表情看出来，雷音兽说了惊人之语，以至胖橘露出惊讶的表情。　　 胖橘迟疑道：道：“它说关你屁事，这是它的看家本领，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刚子，你的翻译水平实在不咋地，你懂不懂翻译要讲究信达雅三原则，信是说要准确，达是说要通顺明白，雅嘛，自然是优雅了——”　　 胖橘白他一眼，道：“优雅个屁，老子不是科班的，只会直译。”　　 “直译？”唐帅一愣，“屁事、闲事是它的原话？”　　 “不然呢？没听见我跟它又确认了一遍吗？”　　 唐帅撸起袖子，“你个臭葡萄干，几天不见，嚣张见长呀，皮痒痒了是不是，逼我对你动酷刑是吧？”　　 雷音兽本来自顾吃自己的，没打算搭理唐帅，听到‘酷刑’二字，身体一僵，随即缓缓转过来，满眼期待地看向唐帅双手，同时朝他那边挪了挪。　　 唐帅倒吸一口冷气，骂道：“禽兽不如呀，你等着，今晚我定叫你灰飞烟灭不可。”　　 叮铃铃，唐帅的手机响起来，瞥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海庆。　　 “刚子，你认识这个号码不？”　　 对于在海庆那边没有亲戚朋友的唐帅，这个号码就显得十分可疑。唐帅第一反应，是医院的，要不就是警方的，反正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胖橘看都懒得看，“只管接就是了，难道电话里能跑出张嘴咬你？”　　 “喂，”唐帅心里发虚，嘴上多了几分客气。　　 “唐帅吗？是我，涂全虎。”　　 唐帅以为听错了，确认道：“涂总？”　　 唐帅怎么也没想到涂全虎这样的大人物，会亲自给自己这种小喽啰打电话，意外、惊喜、兴奋、激动，各种情绪交织、涌了上来，以至于他的声音不由得陡然拔高了几分，微微发颤。　　 涂全虎在电话里和蔼笑了笑，道：“呵呵，没想到是不是？”　　 “不是想不到，是压根儿不敢想，”唐帅傻笑两声。　　 他和涂全虎只有南惠中学的一面之缘，临别时，涂全虎还嘱咐他做经时反应，只是后来从大师兄那里得知测试结果十分糟糕，也就不了了之，他也渐渐淡忘了此事。没想到，这时候涂全虎会突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　　 他隐隐有种好事将近的预感，就连左眼皮也十分配合地猛烈跳动了两下。　　 唐帅极力掩饰内心的窃喜，问道：“涂总，您这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来南惠处理一些私事，刚好路过你这里，在家吗？方不方便出来，我们聊聊。”　　 “方便方便，”唐帅满口答应，朝胖橘一阵手舞足蹈，噔噔噔冲了出去。　　 唐帅几乎是飞到小区门口，见路对面停着一辆轿车，轿车打招呼似的及时滴了一声。想必是涂全虎的坐骑，提步跑了过去。　　 司机下车绕到右后方，打开车门请唐帅进去。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唐帅心想涂总这酒喝得可不少呀。　　 只见涂全虎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棒球服，看来正如他所说，确实是处理私事来的。　　 涂全虎拍了拍唐帅肩膀，笑道：“用不着拘束，就是聊聊天，怎么样这两天过得？”　　 唐帅道：“马马虎虎吧，还行还行。”他一时不敢确保涂全虎的用意，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　　 “还行，嗯，还行就好，呵呵。”他重新打量唐帅，问道：“那个胡主任，还有找过你的麻烦没有？”　　 “哎？”唐帅不由得一愣，心想那天他刚好晚了一步，应该不知道我和姓胡的闹别扭的事吧。　　 涂全虎解释道：“那天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你们在教室里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笑了笑，道：“后来他为难你没有？”　　 那天在教室里，自己非但口吐芬芳，舌战三人，甚至还升级到动手动脚，武力输出，一想起涂全虎当时就在外面听着，臊得脸红到脖子根。　　 “没有，没有。”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涂总，那天确实是我不懂事，太冲动了。”　　 涂全虎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当时你都没怂，怎么这时候成了怂蛋，年轻人嘛，谁说一定要懂事，该出手时就出手，干那姓胡的就是了。”　　 唐帅陪笑两声，心说老大，您是不是喝得稍微有点儿高了，怎么说这样的话，赶明儿酒劲儿过了，不会找补吧？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啊。　　 见涂全虎没有责怪的意思，顿时放下心，看来自己的感觉没错，那个胡主任和涂总确实不是一路人，俩人不对付。　　 涂全虎敛了敛神情，忽然问道：“测试结果知道了吗？”　　 “知道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唐帅心中的窃喜，一点点褪去，此刻全没了踪影。　　 “你怎么看？”　　 我没看，就听了听，唐帅内心自我幽默了一把，摇摇头，苦笑道：“好像是差到了极点。”　　 “差到了极点，呵呵，这话说得好，差到极点，能到极点的东西，就不会差。”　　 这句话，涂全虎像是说给唐帅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一阵恍惚，很快回过神，笑呵呵望着唐帅，“那——难不难过？”　　 “算是难了一会儿吧，然后很快就过去了。”　　 涂全虎饱含激情地嗯了一声，似有几分赞许之意在里头，“我瞧你就是个没皮没脸的的家伙。”　　 随即叹了口气，道：“今晚我顺道过来，一来是想和你说明下情况，二来呢，就是顺便聊聊天。”　　 唐帅双手放在膝上，神情郑重，连声应着，道：“涂总，您说。”　　 涂全虎一拍大腿，嚷道：“哎，哎，怎么又严肃了，放开些，大有可为的年纪，不要养成畏首畏尾的习惯。”　　 唐帅赶忙坐直身子，高声喊道：“是。”　　 涂全虎指着他，无奈摇头，笑了笑，道：“我先给你透个底，经时反应为0，这辈子大概率应该无缘七星教的星位了。我用了大概率这个词，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但遍看七星教历史，星位上没有一人经时反应是0。”　　 “在七星教里面，就连周边打辅助的兄弟单位，员工的经时反应都不可能是0，0对他们来讲，就直接等于废物。”　　 唐帅默默点头。　　 涂全虎道：“我之所以说得这么严重，是希望你能从一开始，就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清楚前面的方向，踏准脚下的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那就是彻底凉了呗。听了这番话，就算唐帅想不严肃，也没有办法。　　 “好，接下来我说说我自己的想法，”涂全虎看着唐帅，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不是神教的人吧？其实和你一样，我也是0，在神教那帮人眼中，咱俩都是废物。”　　 唐帅摇摇头，“我看您和那胡主任一起，以为——”　　 在南惠中学的时候，胡主任以涂总下属自居，胡主任既是神教的人，那么涂总应也是。这就是唐帅的逻辑。　　 涂全虎只听了个开头就打断他，“以为什么，姓胡的也是废物，只是他有舅舅的背景，才能混进七星教，左右也就是个小饲养员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一摆手，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下面要讲的内容，你要认真听。”　　 唐帅像个小学生一样，立刻端正坐姿，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心里却想：他严肃的样子，还是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