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其他人相继返回宿舍，白无恙打算留在信息房，后面剩下的工作量不算多，不出意外，凌晨左右就能处理完。　　 开了五台显示器。一台监测服务器压力状态，一台监测服务器安全程序，一台运行校网后台，一台查资料，一台在给u盘计算机做数据模拟。　　 既然觉得这玩意是个微型计算器，那么它就不可能凭空运行程序，必定会有底层运算逻辑以及运行系统。　　 借用学校服务器的算力，通过不停发送运算请求，去推测计算器的运行方式，并模拟出来。　　 只要能实现，想要破解这个游戏还不是轻轻松松。　　 运行好后，白无恙就没再管它，毕竟这玩意还挺费时间。　　 趁着这个时间，白无恙去校网后台翻看起意见箱里同学们的反馈。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收集情报。　　 现在学校最大的问题有两个，其一是资源不足，其二是人心不齐。　　 据农科院说，资源还有半个多月的量，但他们不可能真等到半个月后才做下一步打算。　　 单说医疗，现在几乎是原始人水平，若是爆发什么疫病，根本无力抵抗，这就需要他们尽快去获取医疗资源。　　 这一路上需要不少人相互扶持帮助，就涉及到人心的问题。　　 人心不齐，大家就不可能全心全意出去冒险，如何团结大家，首先需要知道大家都需要什么，然后将最大公约数之外的因素排除掉。　　 而这个意见箱就是一个契机。　　 此前关于聊天记录的设计就是在麻痹其他人，然他们以为学校没有能力将所有人的话都记录出来，想必一定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也觉得这个意见箱就是摆设。　　 现在几乎没有娱乐活动，人在闲得无聊时就会想办法去找些乐子，他们可能会对意见箱内的“我”放肆谩骂，但不排除有人真想说些什么，把那些没用的消息排除掉，剩下的就是最大公约数。　　 看完一圈下来，不出意料，绝大部分都把这个意见箱当成情绪垃圾桶，主要是发泄对当前节衣缩食状态的不满，以及对未来处境的恐惧。　　 也有人真在提意见，什么界面不好看、功能不够细，还有想开通游戏联机的。白无恙只在心中表示，技术上或许能实现，但现在不是时候。　　 还有些是在对周围人的表示不满和恐惧。　　 比如谁又抢了谁的食物、谁又在外出时出了变故等等。　　 通过消息后台，白无恙也能了解到这些人所属的派别。　　 简单归类，怨气最大最混乱的是文科那边，主要原因是物资不足，人员集中，加上本就思想“飞扬”，虽然表面上一起，但人与人之间矛盾很大。　　 农科院最和谐，物资丰富，由于面积大，人数少，防卫能力偏弱，好在变异人也不多。　　 工科这边属于兵工厂，几乎所有的“战争后勤”都出自工科，与体育生关系密切，掌握绝对武力。通过私下资源交易，生活也还算富裕。　　 理科那边没啥动静，他们和农科工科都有往来，其理论研究对少能发挥些作用，但作用不大，当前用不着那么高深的知识。其中的抱怨也多出在这边，作为全校理论上智商最高的一批人，其价值却无法体现，让他们感到很苦恼。　　 “我想，我应该想到怎么做了。”　　 转眼间，时间过了凌晨一点，突然，眼前的屏幕变作蓝屏。　　 立刻重启电脑服务器，大约五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幸好这几天加强了数据保护，只是一些临时数据被清空，问题不大。　　 这时，白无恙接到消息，是刘辅导：“怎么回事?刚才网络怎么断了。”　　 白无恙重新打开几台显示器，查看过详细日志，其他几台都是服务器突然中断，只有插着u盘的那台显示运行报错，大致就是模拟到一半，瞬发过载，超出服务器运算能力以及信息传输能力，强行让其他设备掉线。　　 “不应该啊，我们学校的设备都烂成这样了?”　　 白无恙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小的u盘，到底能发送多大的数据量能搞崩一个上万人学校的网络。　　 给刘辅导回消息：“没事，刚才在做压力测试，有些过载，现在已经调试好了。”　　 “嗯，有什么情况找我。”　　 刘辅导是电气那边的人，对计算机有一定了解，但不多。　　 打发完这些问题，白无恙还打算继续模拟u盘，不过这次服务器似乎直接撂挑子不干了，直接表示未识别到设备。　　 好吧。　　 白无恙现在是彻底拿这u盘没辙了：“看来我只能找电子工程那边的同学帮我打磨一下了，软件不行，只能从硬件想办法。”　　 收起u盘，白无恙突然想上卫生间。　　 “听我说，谢谢你……”　　 哼着小曲，白无恙抹黑走到一出偏远卫生间，之所以不开灯，主要考虑到灯光会吸引变异人，除了电脑和部分指示信号，他们几乎断除了楼内所有工作电源。　　 至于卫生间供水，那是另外线路，基本卫生还得保持。　　 通过卫生间窗户，白无恙看到外面小路，太阳能灯下，聚集的三两只变异人。　　 这些变异人形如枯槁，色泽乌青，晃动的幅度相比于刚开始那两天小了不少。　　 “这是快没了，还是又要异变了?”　　 今天一过，就是事发地十四天，又是一个七天，上一个七天导致学校爆发了第二次大伤亡，促使校内各派分裂，要是再来一次，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与此同时，校内通讯里，所有还没睡的学生都在聊刚才那场网络波动，自然也有人联想到七天前的那次异变，有人怀疑，是不是学校某处基站又被变异人袭击导致通讯中断。　　 恐慌的情绪再度蔓延，等到第二天一早，白无恙蜷缩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被叫醒时，文科那边已经爆发过一次不小的动乱了。　　 “白学长，今天凌晨，那个郭玉笙死了。”张开洋既紧张又兴奋道。　　 “这小子这么虚，一周都没坚持满?”　　 “不是那个原因，是昨晚上，文科几个宿舍发生动乱，被打死的，听说老惨了，鼻子眼睛肚皮，没一处完整地。”　　 “那就是和我无关咯?”白无恙挠挠嘴皮，看不出情绪。　　 “额……”这张开洋也不好说，如果没有那道伤，也不至于连逃跑的力气就没有，但要说直接死因，的确不是白无恙造成，“可能……大概……”　　 “那可惜了，要是和我有关我还说去参加葬礼呢，这下没理由去了。”白无恙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疼，早知道就该多带床被子张开了睡。　　 其他人到信息房来的第一件事，自然也是有关昨晚通讯崩溃的成因，白无恙都以一句压力测试糊弄过去。　　 “但！”白无恙的表情少见的正经严肃，“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怎么说?”李卫明问。　　 “农学院物资丰富，但缺乏武力。工科、体育掌握武力。此三方本可形成经济自循环，但却出于道义向理科和文科同学提供物资和生活帮助。掌握生产资料和生存物资，就注定两者将会在未来的某一时期，成为学校统治团体。”　　 “你的意思是……”别看李卫明平时不着调，但好歹是高考上来的大学生，这点言外之意还是能听出来。　　 白无恙摇摇头，手指在桌案上快速敲击，脑子里思绪纷飞，将昨晚想到的那些事情整理出来：“但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工农科现在的依仗是事发之前的储备，这些储备撑不了太久，加上当前人心惶惶，在次动乱是迟早的事。”　　 “其次是文科，文科人员众多，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孱弱只是因为其内部派系众多，力量分散，但如此多的无业游民放任何时期都是极大不安定因素，等过段时间进退受阻，那他们除了继续活下去，不会有太多别的想法。”　　 “最后是理科，但最麻烦的就是理科，他们虽然实际应用没发挥多大效果，但要真搞事，动静绝对比其他科都严重得多，其优等生的心理不会允许他们只在那无所事事，等后面产生矛盾，随便从实验室里拿点东西出来，所有人都得死。”　　 这话虽然有恐吓的成分，但并不意味他们没有这么做的能力。　　 李卫明沉默许久，才收起平日的的吊儿郎当，“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你们想继续继续稳定活下去就应该尽快排除掉这些风险。”白无恙正色道，“我需要知道有关现在所有学生更加细节的信息。”　　 ……　　 实践基地，是大部分工科学生课业实操的地方。　　 在一间小的办公室内，一个寸头小伙，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师，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中年男子姓王，是土木系的一位教导主任，也兼教学岗，人称王主任。　　 “什么机会?”王主任嘴里叼着烟，微眯着眼，一副老神在在模样。　　 “我已经和体育系的周元生说好了，只要我们联合，就能组成全校最强的一股力量，占领农学院，拿到绝大部分物资，到时候就能统一学校，没人敢不听我们的。”　　 “就你们?”王主任斜睨了这学生一眼，摘下嘴里的烟头，轻放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道，“我们土木系多少人?”　　 小伙道：“二十八人。”　　 “体育系多少人?”　　 “四十一人。”　　 “你们加起来还不到七十，拿什么统一学校?”　　 “老师，话不能这么说，文科那群家伙都是软蛋，理科都是书呆子，剩下的工科就算不和我们一伙，也没本事对抗我们。就农科那些人，对付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王主任笑地嘲弄，“就农学院那群能徒手捉牛捉猪的莽夫，你怎么敢说轻而易举的?随便放头牛出来，都能把你拱出二里地，只看那几十个人，你会吃亏的。”　　 小伙被王主任这句话一噎，他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正要争辩，就听王主任不耐烦说道：“行了，还没开始上班就净整这些打打杀杀的，要是真让你做项目了，你还不得吧地皮给我掀咯?回去，吧你那些小想法烂在肚子里，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是朋友，不是敌人。”　　 小伙心中憋气，但现在也不好发作，只得答应下来，其他再做打算。　　 小伙走后，王主任冷静许久，这才又把烟灰缸里的烟头捡回嘴里，猛吸一口，直到火将最后的棉花头烧出焦味，才拿出来摁灭。　　 “不太好办呐。”　　 说着，王主任拿出手机，看着界面里的那一串联系人，犹豫半晌，还是收好站起来，走到门边，开门，确认外面没人，才放轻脚步抽出来，锁上办公室门。　　 他得去找人谈谈，聊聊该如何解决眼下危机。　　 另一边，金融院长在得知自己的学生被打死后，心中惶恐无以复加，这意味着他这个名义上学校最高级领导的话语权在经历过过去种种后进一步削弱。　　 表面上他领导着文科艺术生近两百号人，实际上真正听他话的有没有二十都两说。　　 “这群小畜生！当真要翻了天不成！”院长嘴里骂骂咧咧，骂过之后，心中又升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恐惧。　　 要是那些学生真要对付自己，自己是先跑呢，还是先跑呢?跑也跑不到哪去，外面还游荡着不少变异人，也对，外面有变异人，那群学生估计也不敢过来。　　 打从一开始，院长就没有住在学生宿舍，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铺了一张床，作为零时据点，这才让他在昨天的动乱中幸免于难。　　 “老师，要不我们去找其他系的学生吧。”说话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装扮成熟的女生，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时间，她还有心情化妆，想来平日生活应当是不错。　　 “我们还能找谁?”这些天他们可没少作妖，就连院长本人都清楚，学校里的人基本得罪得差不多了。　　 “计算机系不是说保持中立嘛?现在全校学生都用着他们的东西，只要我们能投奔他们，其他人估计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计算机?”听到这个，院长心里就在冒火，“要不是他们，郭玉笙能那么容易被打死?还求他们?”　　 “正因为郭玉笙的死和他们有关，我们才有理由去找他们，否则我们凭什么去?”女生反问道。　　 还没等院长说话，一旁一个显壮的男生就指着女生骂道：“叶月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就是见我们落难了想一个人跑，别忘了，这些天我们得到的好处可没少你的，他们真要找来你也跑不了！”　　 闻言，叶月红抱臂冷笑，讥讽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忘恩负义，人郭玉笙那么把你当兄弟，结果出事当天后你就颠屁股跑回来了，看都不敢回去看，要说跑，你怕是比谁都快。”　　 “你！”似是被这话刺中，男生面色涨红，大骂，“你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腌臜事！小心我……”　　 “够了！”院长立刻止住两人的争吵，现在他看着这群小子就烦，哪听得他们还在自己耳边叽叽歪歪。　　 见两人各有不服，但金融院长也懒得去管他们之间的事，视线转向叶月红，挤出一抹自以为慈祥的笑：“小红，既然你有计划，那就去探探口风，最好能说成。”　　 金融院长之所以答应，主要是之前农科院是直接把物资送到宿舍楼，再由那些学生送到办公室来，现在学生造反，应该无人顾及，要是不找个靠山，怕是会直接饿死。　　 计算机那边人少，相对而言物资丰富，据说前几天还带回去一批物资，投奔他们显然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