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白无恙和李卫明骑着自行车准备返回宿舍。　　 “老李，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路上白无恙没听见李卫明说话，这在以往显然不正常。　　 “因为我感觉今天有人说我坏话。”　　 “嗯?”白无恙心头一惊，打哈哈道，“你人缘那么好，怎么会有人骂你呢？”　　 “或许是嫉妒。”　　 两人都不说话了。　　 途中，他们遇见了两只瘦得不成样的变异人从黑暗里钻出来。李卫明立刻从自行车架上抽出来一根钢管，一棍打爆了哪知变异人的头。　　 同样，白无恙也是动作不慢，一击刺穿变异人喉咙，用力一挑，整颗头一并滚落到地上。　　 李卫明转动手中钢管，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老三，我感觉这些天我变强了，以前对付这些变异人可不会这么轻松。”　　 “额，好像是。”白无恙没觉得这些变异人变得有多弱，或者说，只要不是二次变异体，他都觉得对付起来很简单。　　 “过了今晚是第十四天了。”李卫明脸上少见的忧郁。　　 没有人确定这些变异人会不会再次变异。　　 白无恙心中也很不安，但他还有另外一个疑虑：“你们怎么都觉得这些变异人会以七天一个周期，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法。”李卫明收好钢管，再次踩上自行车，“就是之前有人在传，有个神，花了七天时间创造世间万物，所以世界是每七天一个轮回，那么自然每七天就会有一次变异。具体从那传出来的，不可考据，反正文科那边信这个的很多。”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至少白无恙自认为是唯物主义，对他而言一切不可理解都只是信息不足，或者不愿去接受某些信息而已。　　 回到宿舍楼，正看到黄安泰在带着几个学生在加固各楼层间的防护。　　 这栋楼现在一个住了十九个人，这会儿都忙活了起来，刘辅导和柳灵钰没被安排重活，但也要帮忙拿些东西打打下手。　　 见两人回来，黄安泰一人手里塞了个榔头，道：“快，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加紧。”　　 工作内容也不复杂，就是把整栋楼里没人住的房间的门板和防护栏拆下来钉在四层以上楼梯口，然后再刷上新鲜油漆、关闭所有灯，起到迷惑效果。　　 “你们都觉得今晚一定会出事?”白无恙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备无患总没坏事。”有学生如此说道。　　 这时，刘辅导带着柳灵钰从楼上走下来，一见到李卫明就开口质问：“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卫明赔笑回答：“这不去给农学院那边做网络维护了吗？很耗时间的。”　　 “人小白去做维护，你又帮不上忙，也不回来是不是想偷懒不干活。”　　 “咦！”被拆穿了小心思，李卫明还要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为文轩楼流过血，我为文轩楼出过力，我不接受这样的诽谤！”　　 “你还委屈上了！”说着刘辅导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抓起李卫明的后衣领，就往楼里拽，“快过来！今天必须把这扇门修好，要不然把你丢外面喂变异人。”　　 “不！你不能如此待我！小白救我！我可是你大哥！”　　 然而，无人应答。　　 直到李卫明就连声音也逐渐消失，柳灵钰才走近白无恙，柔声说：“去那边，危不危险，累不累?”　　 白无恙掂量手里的榔头，平静道：“还行，只是把原有的东西重新串起来罢了，不难。”自以为相比于付出的劳动，收获还要更大些。　　 把榔头交给柳灵钰，“我待会儿还要出去一趟，你们要是修好了自己躲好别等我。”　　 说完，转身上楼，再出来已经穿上了之前那件防护马甲，背上弹弓弩，腿上插着两把大号螺丝刀。　　 “今晚上校内可能断网，做好准备，不要慌。”　　 从五金市场回来起，白无恙心里就一直有个想法，如果今天会出现二次异变，那正好可以尝试一番。　　 先回信息房，通过全站公告向所有人发布一则信息：“因技术维护，晚上十点钟后会中断正常网络通信，恢复时间未定，请各位老师同学谅解，建议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能有个好精神。”　　 所谓技术维护，其实就是关闭基站。　　 当时在五金市场，变异人聚集的房子与周围唯一区别就是顶部设置有基站，虽然基站对人的影响还不如晒一天太阳，只是作为一种信息传输手段，不排除其发送信息时产生的信号不会被变异人接收，天知道那群家伙是朝什么方向异变。　　 骑着小自行车回到信息房，设置好远程指令定时晚上十点，关闭校网范围内主要运营的几个基站的信号发射功能，只保留了包括文艺大厅在内的几个现在应该没人的地方，正好用于测试。　　 能实现这个还得多亏了之前一些大佬的出力，把基站控制权改到了学校信息楼，否则今晚上他还得挨个去物理关闭。　　 做完这些，关上门，趁着夜色立刻前往文艺大厅对面的一栋教学楼。找了个制高点，时刻观察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上十点，校内无线网络准时关闭，对学生们来说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安静，但他们都没兴趣去讨论突然断网的原因，根据传说，每隔七天，变异人会发生暴动一次，他们必须为自身安全做好准备。　　 所有人都尽可能往更高层挤，以求那些暴躁的变异人不会感知到自己。　　 晚上十一点半，在一片静谧中，白无恙听到了一声低吼，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之前在商场，几乎每天都是伴着这种声音入睡。　　 当视线里出现了第一只向着文艺大厅蹒跚而去的变异人后，第二只、第三只，周围所有能看见的变异人都接踵而至。　　 不仅如此，白无恙还设置了十点后这几个未关闭的基站信号加强，以求最大可能吸引周围变异人。　　 晚上一点半，令人头皮发麻且意料之中的事情出现了，在文艺大厅周围，密密麻麻都是绿点，好似演唱会场粉丝们的应援棒，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中，有节律地摇晃。　　 “还真能接收信号。”惊诧之余，白无恙又甚是疑惑，“这不科学，人体怎么接受并识别这种信号的，还是说这些人其实都是伪人，脑子里有芯片，目的就是毁灭世界?”　　 将这个大胆的想法收起来，继续观察。　　 不多时，变异人群中一些绿点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不规律的“咯吱、咯吱”它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同类相食。　　 白无恙不敢在此处过多停留，小心翼翼下楼，趁着这些变异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立刻骑车开溜。　　 回程途中，白无恙还去看了其他几处开启中的地点，无一例外，都有大量变异人聚集。　　 由于提前关闭了基站，宿舍楼周围只有个别变异人，多半是没收到召唤。　　 快速解决变异人，三楼快速闪下一道灯光，接着一条绳子被放下来。　　 宿舍大门早已关闭，白无恙干脆利落顺着绳爬上去，在一群人灼灼目光中，猛喘口气，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们别害怕。”　　 面前共五人，李卫明、萧文秉、柳灵钰、黄安泰、刘辅导，算是与白无恙关系比较近的人。　　 “没事，我们是专业的，不会怕。”李卫明接到。　　 “谁让你说话的。”刘辅导一拍李卫明脑门，严肃说，“你说，我们听着。”　　 白无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众人。　　 在场的人除柳灵钰和黄安泰外都多少对这方面有些了解，在得知无线电会吸引变异人后，表情都不能用惊讶来表示。　　 “怎么可能?他们再变异也是肉体凡胎，哪来的信号接收器?”萧文秉提出质疑，毕竟这玩意过于魔幻，以人体的自身的生理结构根本不具备接收条件。　　 “不知道。”白无恙也无法理解，“不过据我观察，他们应该只是被吸引，并不能理解信号具体含义。也有可能基站发出的本就是无意义信号。”　　 “那这么说，如果我们能找到正确信号密码，是不是说是不是就能反过来控制它们了?”张开洋有些兴奋。　　 “这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可以告诉研究所，让他们去研究。”　　 “也好。”　　 “对了，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对除我们几人以外的任何人提起。”白无恙严肃警告，“包括刘辅导你自己带的学生，这关系到我们网络通迅几个专业学生的安全，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变异人的这些特性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众皆应允。　　 一夜安定，次日一早，白无恙就和李卫明一起，悄悄来到生物研究所。　　 这边来接待他们的是个短发面容清瘦的眼睛男生。男生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人能过来，但也没有太多好奇。　　 两人简单把昨晚的发现和此前收集到的一些信息一并说出来，只是隐瞒了基站相关信息。　　 “赵哥，你觉得这可能是什么情况。”李卫明表现出极大关切。　　 赵文和轻推眼镜，眸子微眯，一股沉稳忧郁的气质顿时逸散出来。　　 “这些天，我们也解剖了些变异人，对他们做了分析……”　　 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是，生殖器官相比正常人类水平呈现萎缩势态，而二次变异人萎缩情况更严重，就算保留了外形，也不再具备对应功能。　　 第二，变异人表皮呈现出的绿色，因为其体内存在一种与叶绿素很相似的物质。但目前不可知是否具备能量转化的功效。只可以确定其能取代血细胞中的含铁血红素，辅助人体内各种物质交换，且效率更高。　　 第三，变异人的神经系统异常发达。其鼻腔、口腔、耳蜗等器官的神经结构比正常人覆盖面大，只是暂时处于未发育完全状态。　　 第四，由于神经系统发育不全，导致他们对瞬发刺激感知不明朗，比如突然的玻璃破裂声、突然光照等，它们无法准确捕获，但因为刺激够强，使得它们能做出反应，而一般刺激就需要较长时间。　　 简单来说，如果有人走近一只变异人被发现，不是走近后才被发现，而是很有可能之前就发现了，等人走近后才反应过来。　　 “通过扩大感知范围弥补反应力的缺陷吗？”白无恙思索道。　　 “可以这么说。”　　 想起昨天和张悦参观农业研究所时的想法，白无恙询问道：“你说变异人体内存在一种和叶绿素很相似的结构，那它能不能帮助农作物提高产量，或者加快农作物生长?”　　 “我们想过这个问题，但通过实验我们发现，这种物质极其活跃，很可能就是导致人体异变的重要因素，我们不保证普通人吃了这些东西种出来的食物后不会出现异变。”　　 “不过，”赵文和继续道，“变异人死后，在常温下分解很快，单位热值也比普通人高一点，用来制备能源或许效果更好。”　　 而后他们又深入浅出地聊了些学术上的问题，赵文和还带两人参观了几所研究所，让白无恙对这边的情况有了进一步了解。　　 “小白，你怎么看?”离开研究所，李卫明询问白无恙意见。　　 “农学院和理科研究所这边的人看起来还算好应付，接下来就看工科文科那边如何了。”　　 两人走小路去观察了还开着的基础基站。周围那叫一个人头攒动，看来电磁信号对它们的影响还未结束。　　 李卫明沉声说：“如果我们就这么保持校内信号峰差，是不是可以人为制造安全区?”　　 “我觉得应该可行。”白无恙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们需要保证，大家都是自己人才行。而且我们离不开电磁信号，我们需要具备更远程通讯的能力，人越多的地方必然信号越强，这一套玩不转。”　　 直到下午两点钟过后，白无恙才观察到那些变异人有四散离开的趋势，想来电磁信号吸引变异人有个集中时间段，过了影响力就会减弱。　　 “可以回去解除限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