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梦山放出「瞑火鸟」升空观察，随后凝重地说：“事发蹊跷。建筑内部的人员完全没有出逃的迹象，很可能遭到了灵域力量的攻击。”　　 “队长，先停车。”东方城平说道。　　 “为什么？”　　 东方城平没料到他的反问，怔了怔，说道：“还能为什么，进去救人啊！”　　 “别急，先摸清楚情况。”佐藤户良踩下油门，车速不减反增，从汤谷立方医院大门口外掠过。　　 东方城平也冷静下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还不确定。”　　 “还不确定？！医院里的人生死难料，多拖一秒都可能造成更大伤亡。”　　 “就这么冲进火场很危险，虽然有时因为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冒险行事，但至少可以通过做好准备工作，尽可能地减少危险程度。比如——”佐藤户良把车开进医院侧面的小巷，一脚踩下刹车，停在路边，“即使要进去救人，也最好不要被监控摄像头或普通人察觉。如果只是不小心暴露灵域力量，治世财团还能帮忙糊弄过去，但万一在病院正门拍照的人群中混有敌人呢？暴露在具有未知替身能力的敌人面前，很可能死都死得不明白。”　　 “队长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东方城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医院外部的锌钢栏杆，有些犹豫地说道，“你确定不是翻墙习惯了么？”　　 “咳，工作需要。”佐藤户良面不改色。　　 “进去之前，先进行特化改造。”庄桃提醒。　　 “改造？”东方城平疑惑。　　 “燃烧会消耗氧气，火场中最危险的因素不是明火，而是窒息。我在你们的肌肉细胞里合成了裸鼹鼠的线粒体，用来辅助进行无氧呼吸。无氧呼吸消耗的果糖和产生的乳酸，都由钻入你们身体里的血肉暂时中转。所有血肉的存量平均分配给我们四人，大概能在低氧环境活动30分钟。不过，在剧烈运动的条件下，支撑的时间还会更短，需要速战速决。”　　 佐藤户良和魏梦山毫不惊讶，显然早就见过这招。佐藤户良看东方城平满脸吃惊，解释道：“以前钻遗迹的时候，总要防备过量的有毒物质。不仅有自然产生的一氧化碳、金属蒸气或病菌，碰见陵墓主人黑心的，为了防盗墓，还会布置大量铅、汞、砷等重金属单质或其化合物。如果不做点防护措施，进入遗迹探索的人根本无法存活。现在也一样，你得适应改造后的身体，可能会有些别扭，但不要让他影响到你的正常行动。”　　 “我明白了。”东方城平点头，现在不是他抗拒的时候，他闭眼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不需要吸入氧气也能行动如常，是种奇妙的体验……”　　 ……　　 “(哔——），停水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石川善道骂了一句。　　 真是祸不单行。本想趁着火势不大时背着老人冲下楼去，可不仅没能逃离，还被火焰逼回了病房。哪怕把房门关上以阻挡空气交换，火势蔓延至高层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该带上我的，自己一个人走，也许已经安全了。”老人咳嗽了两下，刚才吸入的浓烟让他的肺刮得生疼。　　 “我刚刚没想这么多，早知道老头子你这么重，我就把你扔下了！”石川善道没好气地回了句。“帮我撕一下床单，要长条形的。”　　 “好。”老人二话不说答应。　　 石川善道接过老人撕成的布条，一边拧成绳子并打结，一边嘟哝道：“长度应该足够……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我得感谢消防应急演练。”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讲。”石川善道头都没抬，专注工作。　　 “我的腰扭伤还没痊愈，用不上力气，爬不下去。”　　 石川善道的双手停下。　　 愣了几秒后，他才继续打结，说道：“你不用爬，我待会给你腿上绕一圈，先把你放下去，我再爬下去。”　　 “那种方法需要你一直撑着我的重量，直到我落地。且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你帮我之后，你自己又能留下多少力气单独速降？你先下去，我在这里等救援。”　　 “放屁！我有力气得很。”石川善道毫无尊老之心，所谓的绅士风度，那都是他跟妹子搭讪时才会表现出来的。　　 虽然总是被照顾他的护士当做油腔滑调。　　 ——希望她已然安全离开火场。　　 “混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多少斤两？”老人也火了，和石川善道混熟之后，他也不拘礼。　　 “时间紧迫，你跟我较什么劲！”石川善道激将，“让你先下就下，婆婆妈妈的。”　　 “较劲的不是你？”老人硬着脖子回应。　　 “(哔——），真(哔——）的倔！”石川善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石川善道与老人对视一眼。　　 “我没听错？是消防队？”　　 “没这么快吧？而且，是他们的话，直接破门，哪有敲的？”老人摇摇头。　　 “那是谁？”　　 “开门不就知道了？”　　 荒诞不经的事实摆在眼前，火场之中，病房外的敲门声波澜不惊，仿佛只是例行查房。如果不是老人也表示听见敲门声，石川善道都要直接怀疑是自己热出幻觉来了。　　 没有多想，石川善道快速打开刚才反锁的房门，热浪随着门缝涌进，让他下意识眯上眼睛。　　 等石川善道再次睁开眼睛，一名身着正式礼服的中年男人手搭礼帽檐，微微点头，但并未脱帽致礼。　　 “……你是精神科的？”石川善道问道。　　 礼服男人的上扬的嘴角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真让你给说对了，有一两条漏网之鱼。”礼服男人对着终端那头的人说道，“一个是普通人，另一个……似乎还没完全掌握灵域能力，只是凭着灵感自发活动。”　　 “看来真是精神病，(哔——），一个老头子就够我受的了！”石川善道皱着眉头，“听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我们目前很危险。现在，马上，照我说的做……”　　 说完，石川善道便把礼服男人往病房里拽，顺带关上了门。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解决他们吧，如果拖得太久，说不定会被烦人的「云雀」截住。”终端那头的人提醒道。　　 “其实我对在我手下还活着的灵域小子有点兴趣，你说，要不要把他拉进组织里？”　　 “平时无所谓，”终端那头的人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警告意味，“不过，这次的行动规模很大，不许出岔子，你不要节外生枝。”　　 “你的循规蹈矩让我犯恶心，一旦与收集灵魂的任务相关，你就跟个机器人一样死板无趣。”　　 “所以我是这个片区的主管，你不是。”　　 礼服男人耸耸肩，敷衍地应声，便无视了后续的所有叮嘱，挂断了通话。　　 “喂，你到底听进我的话没有？”石川善道上下打量着下礼服男人，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周围若隐若现，不断流动。　　 “小子，听说过灵域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谈这些传说？”石川善道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能派上什么用场。管他什么灵域还是不灵域的，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指望真有什么灵域人挺身而出，把我们救走。”　　 “巧了，我的确是灵域人，而且，要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礼服男人显然擅长故弄玄虚，脸上挂满高深莫测的笑容，“怎么，不信？”　　 “是是是，我信，我非常信……”石川善道敷衍几句，就要返身打起绳结。　　 在石川善道转身的一刹那，他听见一声犬吠，下一秒，剧痛传来。　　 石川善道右腿一软，被迫歪下身子。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见一只暴烈的棕色斗牛猎犬死死地咬住了他右腿，犬齿刺进血管。血液涌出，血腥气让石川善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也激发了猎犬的兽性。　　 一直沉默着的老人怒吼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不锈钢保温杯，狠厉地向猎犬头上砸去。虽然不懂之前礼服男人与石川善道的交谈，也没看清那只猎犬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作为一个体力劳动者，他并不需要思考太复杂。　　 他看见了狗咬人，所以要打狗，就这么简单。　　 铜头铁骨豆腐腰，不仅是狼，绝大多数犬科动物都符合这个特性。老人击打猎犬的头部没有取得成效，立刻改为砸猎犬的腰部。　　 两人一狗扭作一团时，礼服男人站在旁边喃喃自语：“有趣……我能感受到，猎犬的身体在不断老化，这就是他的灵域能力吗？”　　 老人仍在砸击，但猎犬的口丝毫不见松动。　　 “不对，如果是「老化」，那猎犬不可能在持续受到猛击的情况下仍然生龙活虎……”礼服男人挥了挥手，若干只形态奇怪的黑色昆虫便向着石川善道飞去。　　 黑色昆虫还没有接近大声惨叫着的石川善道，便像失灵般坠地。随后，黑色昆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释放出紫色的有毒气体，而很快，紫色气体也在空气中分解干净。　　 礼服男人若有所思，随后似乎有所明悟，说道，“原来如此吗……他的灵域能力是「加速事物自然变化」！并且，越是简单的生物，乃至无机物，加速的倍率就越高。「亚当原虫」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天，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已经达到了寿命的极限。怪不得这栋楼的所有人都被「亚当原虫」杀死，他和他身边的老人却还活着。”　　 礼服男人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猎犬突然松口，返回礼服男人身边。　　 “你能看见我周围灵场的振动吧？”　　 礼服男人从裤袋里拿出一把匕首，扔给石川善道。　　 “杀了你身边那个老家伙，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并加入我们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