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辞用纸巾压着通红的眼,说: “对,是的,高中,但我们已经分手了。” 时衢看着她: “那你现在提出来干什么啊” “我——”时清辞的喉头滚了滚,她得压着情绪才能不哭出声。 时衢也没打算听她讲话,摆了摆手说: “你让我想想。”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执,可这样的安静依旧让时清辞觉得透不过气来。她张嘴喊了声“妈”,但时衢没理她。 几分钟后,时衢问: “行李箱没带回来还要出去”时清辞的车没在院子里,背着旅行常带的包,还塞了个保温杯,时衢不难猜到。她希望时清辞说放市里去了,可时清辞点了点头承认。时衢越发生气和伤心,她质问时清辞: “是不是我说不认你你转身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时清辞忙解释说: “我没想这样做。我只是回来得太匆忙。”她的声音在时衢的瞪视中越来越小,最后一脸丧气地低头,连客儿来蹭她的裤腿都无心搭理。 时衢冷着脸说: “你继续出去玩吧,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 时清辞吸气,轻声说: “我就在家里,赶我出去也没用。” 早去晚回是个奢望,时衢要她走,她要是真走了,以后就别想回家了。 时清辞一直跟在时衢身边,看她切菜都觉得心惊胆战。 在晚上的时候,时清辞抽空给谢朝真打了个电话。 谢朝真坐在床上,一边看资料,一边跟时清辞聊天。 她其实没想过时清辞能当天回来,但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那点期待。在回到民宿后没见到时清辞的身影,那点期待就变成了失望。 可她不能怪时清辞,只能怨她自己要多想。 撕扯出一道欲望的口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时清辞跟她道歉,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谢朝真笑了一声,说: “你跟我道歉什么呢实在是不想过来了,你的行李我寄到你家就是。” 时清辞听到“寄”字心中一抽,她们家就隔了一栋楼,谢朝真连亲自上门都不愿意吗她抿了抿唇,左右张望一阵,没看到时衢身影,这才小声地跟谢朝真说: “我出柜了。” 谢朝真沉默片刻,将平板往身侧一推: “你……还好吗” 时清辞故作轻松: “还成,我妈没打我也没骂我。” 谢朝真知道肯定没有时清辞说的那么轻松,她抿了抿唇说: “你别过来了,东西我会帮你带回去的。” 时清辞不假思索道: “不要。” 谢朝真无奈,问她: “你还来干什么” 时清辞支支吾吾没答话,她就想过去,她不想未来各自分道。如果当初她没有负气离开会怎么样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去找谢朝真,结局会不会变好有太多的如果,可搞砸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重来。想到伤心处,时清辞的眼泪又止不住,她怕谢朝真听出她的哭腔,将手机挪远了点。调整了情绪后,她找了个托词挂断通话。 回到客厅里,时清辞看到戴着老花镜看书的时衢,她一反常态,没去睡觉。 时清辞心慌意乱,一张脸涨得赤红。 时衢没看时清辞,她说: “你不会等着别人帮你带东西回来吧你就这样不负责的吗” 时清辞讷讷无言。 时衢: “还是说都不要了你也不用管我,你放心,我不会再喊你跟谁相看了,会替你拒绝的。” “时清辞,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变成这样” “你认定的也改不了,指望你做什么让我高兴的事,还不如我自己慢慢想通吗” 时清辞没说话,她的心脏抽搐着,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她在老家待了两天,时衢一直喊她走。她也分不清时衢说真话还是假话,直到时衢拿鸡毛掸子来赶她。 “我不同意,你在我面前晃只会让我更生气。我要是能想通,你在天边都没关系,整天打晃你烦不烦”时衢是真的恼了,推着时清辞就喊她“赶紧走”。邻居家老太听见动静探了个头,语调是压不住的阴阳怪气。 时清辞离开家门,一步三回头。 不知不觉中,她从每天回家变成一周,一月甚至是一年。 随着拆迁,周围的景物已经变得很陌生了,而那个背着书包的自己影像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印入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里。 她远离了家,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港湾。 时清辞是晚上去蚺城的,上车前给谢朝真发了条消息。 两个小时车程,她想了很多东西。 某一年,她忽然间梦到谢朝真,她想告诉谢朝真,可彼时她们已经断了联系。 她幻想自己坐车去找她,幻想她们之间没有千里迢迢。 但她没去,一直连轴转的她也没时间去。 再后来,梦少了,旧日的记忆变得虚幻,她躺下来的时候,能察觉到的情绪只剩下疲惫。 在送走青春年少后,她归于碌碌,渐渐地也安于碌碌。 她想,算了吧,就那样吧,谁不是这样过的。她藏起心绪,偶尔回忆某个夏日午后的蝉声。她告诉自己触不到的光阴,像是砌满无形的墙,再怎么样都是徒劳。她以为自己很清醒,可最后才发现是清醒着沉沦。一旦遇到什么,就轰然倒塌。 下车了。 时清辞随着人流往前走,她跌入空茫的思绪被手机铃声唤醒,低头一看,是谢朝真的电话。 谢朝真问: “哪个出口呢” 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时清辞脚步一拐,报了个地点。 她大步地朝着走去,那股郁色敛起,像是撞开堆挤在前方无形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