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什么啊”谢朝真一挑眉,自然地问,态度与前两天相差无几。 “肖像画。”时清辞说,她跟谢朝真转述了听来的故事,情绪不免再度陷入低谷。 谢朝真放轻声音: “真遗憾啊。”她瞥了时清辞一眼,又说, “也许只有搭伙过日子才能得长久。” 时清辞皱眉: “你在说将就吗” 谢朝真看着她笑了一声: “要是能将就还会等到现在吗”她情绪不高,没和时清辞提傩舞,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蔓延的情绪就算是垂落的水珠,剪不断,可能得等到一切干涸。 谢朝真从浴室出来的时,时清辞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全神贯注地看手机。谢朝真也没喊她,摸到吹风机就开始拨弄潮湿的头发。 时清辞猛然间抬头,她从床上滑了下来,蹭蹭蹭跑到谢朝真的床边,想从她的手中接过吹风机。 可谢朝真没有松手,肌肤贴到一起,顿时蹭出一连串火花。 时清辞低头看着谢朝真说: “我明天要回家。” 谢朝真抿了抿唇: “你说过了。”见时清辞没有松开的打算,她手上的力道一松。手指像是一尾游鱼从时清辞的掌心滑了出来。 时清辞又说: “很快就回来。” 水珠滴落,在领口洇开一团,单薄的布料紧贴着莹如玉的肌肤……时清辞的视线像是被火一烫,忙不叠地缩了回来。 谢朝真蹙眉,越发猜不透时清辞的心思。她不紧不慢地拨着湿发,说: “你把民宿当家了还回来干什么” “你不是没结束吗”一句话脱口而出,时清辞的心怦怦乱跳。等了几秒钟,没等到谢朝真的回应,她又说, “我还没玩够。”怕听到不愿意听见的话,时清辞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嗡嗡的声音顿时将房间填满。 谢朝真没继续问。 与她有关的,时清辞后面会让她知道。 与她无关的,她也不必知道。 - 第二天是周末。 时清辞起了个大早。 前几天都是谢朝真替她买早餐,这回轮到她表现了。 也没收拾行李箱,时清辞背了个包就走。 她其实有点私心,如果出现意外,她还能和谢朝真保持联系,而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下了高铁后,时清辞直接打车回老家。 时衢没在家,一猫一狗倒是在院子里撒欢,见了时清辞,客儿热情地扑了上去,狸花猫则是露出个冷艳高贵的神色,只给时清辞看她的脑袋。 “你不是在外面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回家的时衢纳闷地看着时清辞,听到屋里的动静差点以为进了贼。 时清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就这样站到时衢面前的时候,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时衢的皮肤变得松弛,皱纹一点点地爬上她的脸,白发变多了,连染发剂都盖不住。 她们相处的日子一天少一天了。 “妈。”时清辞喊了一声,带了哭腔, “我真失败。”注定要辜负一个人的期待。 时衢见时清辞哭,吓了一跳,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开玩笑说: “被人甩了” “没。”时清辞擦去眼窝里蓄着的泪,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我有事给你说。” 时衢搬个椅子坐在阳光下: “你说。” 时清辞看着她,恍惚间回到很多年前。 每次拿着试卷回家报成绩,签字的时候,时衢都会安静地在院子里坐下。 有时候在择菜,有时候在打毛衣。 考得好她兴高采烈,考得差在时衢开口前就先哭。 这回也是交一张卷子,只不过是人生的。 她注定要让时衢失望。 时衢很温和地问: “怎么不说话” 时清辞咬了咬唇,心情变得无比焦灼。 呼吸急促起来,心脏跳动,像是密集的鼓点。 她的脸涨得通红。 “我,我是——”脑袋开始晕眩,耳朵里出现嗡鸣。她怕时衢听了出问题,可她在开口时候就面临一个难关。 时衢原本还是从容的。 可看到时清辞的脸忽然间涨红又在眨眼变得惨白,也吓得不轻。 她站起身扶着时清辞要她进屋去休息。 时清辞反握住时衢的手,那句话终于挤出来了。 “妈,我是同性恋。” 像是开了闸,眼泪顿时作洪水倾泻而下。 “妈,我是同性恋。”时清辞无意义地重复着, “是同性恋,我不可能改变的。” 第34章 时清辞在颤抖。 扶着时清辞的时衢,手也在打哆嗦。她的眼中蓄起了泪,唉地叹了一声。 尽管有所猜测,可听到时清辞承认,时衢的心里还是泛着钝疼。作为母亲,她更希望孩子走一条顺畅的,不被人指摘的路。但—— 时衢又叹了一口气。 她跟时清辞并肩在沙发上坐下,连猫跳过来都没理。 时清辞抽纸巾擦发红的眼睛。 时衢没动弹,良久,才哆嗦着唇说: “怎么会这样”她的双唇嗫喏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谁。她的思绪也跟时清辞一样乱糟糟一团,好一会儿,才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跟你那个高中同学但是我记得这几年你们没有什么往来,最近才联系吗”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时衢的眼神也逐渐地锐利。 时清辞低着头,她说了一个“没”字。 可时衢何其解她压根不相信她的谎言。她的心里一直被锤子敲击着,之前模糊的时候还能够找到各种借口,但现在时清辞将它捅了出来。她们母女之间出现一个很大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