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琢磨了一下那句话,这才皱起眉,看向小童,正色道,“劳烦再说一遍?” 小童皱起眉,叹了口气。“小蕉学子,初试之后,几位长老还是觉得……将两次留白都落于你,实在有失公允。” “所以眼下,她们决定,将选择终试对手的权利让渡给你。” 罗艽:“让渡给我?” 小童:“原本当让手中已有二分的三位学子画朱砂。也就是由朱砂笔决定。” 罗艽点点头,“哦”了声。“就那支坏了的朱砂笔,是吧。” 小童:“……” 小童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简而言之,小蕉学子,木牌儿呢就在我手中,快选出三个对手来。”她顿了顿,“哦,或者想三天都挑同一个,也行。” 罗艽还没出声,身后人已经不满。“我不同意!”青衫女子一跺脚,音量也拔高。“这样对她公平了,对我们呢?怎么能让她三天都挑同一个?!” “好啦,不激动不激动。”她身侧的友人将她拉下,劝慰道,“又没说要选你。” 小童撩开刘海,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是啊,洛川学子,依我看,你着实是想得有些多。小蕉学子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她当然看不上我!可她打得赢我!!”洛川学子喊道,“都知道她平白无故丢了两分,那在终试里选一个赢起来最轻松的,才最妥当。” 说着说着,她声音弱下去,又捎了些哭腔,“本来初试就赢得够呛,现在终试又……到时候传回清都,我不得被嫌弃死!” “——丢人。” 却有人嗤道。 洛川学子才要发作,一回头,竟见是周倦。 洛川学子迅速蔫儿了。 众人便见周倦从案上取下自己的木牌,抬手丢给罗艽。 “这剑阁试炼,不与你打一场,赢了也没意思。” 周倦掸掸衣袖,亮出自己的重剑,“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明日第一场,我与你打。” 罗艽接过木牌,弯弯眼,勾唇一笑。 “行。” * 到最后,三场终试,罗艽也只选了眼下已拿满两分的人。 周倦,方檑,霁明净。 看着木牌,周倦抱着手臂,满面戏谑。“还以为你会三场都选我。” 罗艽:“那你就只能止步于两分了。” 周倦嗤道:“哈,真当会给我留面子。” 罗艽淡淡道:“不谢。” 其实和小辈比剑已经算是无聊,倘若再往次者选,那就是无聊透顶。 罗艽没企求淋漓酣战,只觉着,与人对决,总归比与石头相看两不厌要来得有趣。 事实上,周倦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相比于从前操练,在剑风中尽显急躁的周倦,此刻剑阁试炼之中,便显得更能沉住气了。 比如上次后山,周倦几招就被击得丢了剑,眼下也能与罗艽撑着挥完半套剑法。 只有一点,也让樱花落海洋周倦十分不满。 “你怎么还是这把木剑?”她道,“忒瞧不起人。” 罗艽只道:“没钱买新的。凑合用一用。” 周倦后退几步,亮出重剑那凌厉剑风,“我这可是清都名匠的宝剑!如此倒显得是我占了你大便宜。” 罗艽只笑,“不至于。” 周倦未再说什么,只大喝一声蓄起气力,聚于刃首,乘风便要劈来。 只道那重剑确实是清都宝物,循此一力,剑气落在半空,竟有驰江骋海之势。 岂料,罗艽微一错身,居然轻飘飘躲开。 仿似毫不费力。 罗艽道:“你是重剑,虽锋利,但提起来不方便。我是木剑,好歹轻巧。” 周倦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骂道,哪是木剑轻巧! 众人皆观那渔家女在这凤凰台之上身形如流水,或进或退,皆精巧、恰到好处,且无可捉摸。 她与周倦之间的比试,前者依旧游刃有余,后者却屡现疲态。 谁优谁劣实在明显。 仿佛只要渔家女使出致命一招,战局就能结束。 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凤凰台下学子只观一道青色的影矫捷翩跹,一道红影提一把重剑,跟在后方。 “哎呀呀,很焦灼呢。”高阁之上,阮郁吹了口手中盏茶。 她看向叶青洲,明知故问道,“叶长老是不是赌了这渔家女……?” 叶青洲神情淡漠地盯紧战局,并不搭理她。 这倒让阮郁更加来劲儿了。 便见她放下茶盏,又忽而站起身,双手放在嘴边,气沉丹田,雌赳赳气昂昂地往凤凰台上大声喊道: “小蕉学子!速战速决!叶长老为你下赌注了!!” 喊完这两句,还嫌不够过瘾似的,又嬉皮笑脸地添道—— “十枚金元宝哪!!!整整十枚!!她为你赌了十枚金元宝哪!!!” 凤凰台之上,罗艽耳朵刮到几个字眼,握着那把木剑的手险些一滑。 “阮郁喊了什么?”她喃喃道。 “——谁管她!”周倦提起气力,双手举着重剑,“渔家女,可别又走神!” 周倦虎口早已震得发麻,可面上却是一副全然察觉不到的模样,一声不吭。 甚至眼神凌厉、越战越勇,有一种玩命的气势。 周倦知道,倘若是自己对上渔家女,那大抵绝做不到让对方受创。 可若是重剑对木剑——不能说没有一分胜算。 是以,过了十招以后,周倦迅速将重心放到罗艽那把小木剑上。 这小木剑是剑术课上统一发放的,周倦自己也有一把。只是这剑实在不牢靠,到手没几天,就被周倦捅歪了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