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宁翊听得这话,算是明白这睚眦必报的小狐狸打算翻脸不认账了,这可还了得?她眸光一转,赶紧补充: “苏相,看在臣是你临世后第一个抱你的人,看在臣冒死将你顺出宫,护下你性命的情分上,看在臣为公主鞍前马后,提刀退敌,无功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臣一次,可否?” 萧郁蘅在侧附和:“宁将军帮我良多呢,她肩头有道刀伤,是为我挡的,苏相通融一二吧。” 话音入耳,苏韵卿头皮一紧,为宁翊二十年前的行止,也为萧郁蘅曾面对的危险后怕。 单凭为萧郁蘅挡刀一事,苏韵卿便不会怪宁翊分毫了,但她却未曾表露出来,只觑眸审视着宁翊,似笑非笑的试探: “送我入苏府的是你?这恩比天大的事,可开不得玩笑,宁大总领。” “臣与您说这话是担了风险的,陛下曾有封口令,此生都不准臣再提此事。” 宁翊装得甚是委屈,一张阎王冷面上竟有违和的柔婉之色。 “宁姨此番战功赫赫,回朝想要个什么官职,总不能一直做内卫,苏某或可助您一臂之力。” 苏韵卿转了眸子不再瞧她,语气里却是添了三分柔和。 宁翊微瞄了苏韵卿一眼,这人愈发叫她看不透深浅了。敛眸忖度须臾,她审慎回应: “臣尽了职分而已,臣安然无恙的回京,全赖陛下和苏相眷顾,为朝廷效忠,自是听凭君命。” 苏韵卿试探了一通,见人处处谨慎,也就不再周旋,一笑置之。不过她心底对此人的好感,是愈发鲜明了。 宁翊口风严谨守规矩,天大的秘密都能瞒下,怪不得舒凌如此倚重她,即便多年斗不过苏旻,都不曾被牵累贬谪。 当日宫中,陛下大宴功臣。 苏韵卿甚是贪杯的饮了好些酒,眼波流转间,入目的皆是萧郁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待宫宴散去,苏韵卿立在大殿的廊下候着萧郁蘅,见人出来,早已按捺不住激动情愫的她,一把便将人拉入怀中,攥得死紧。 “和音,你醉了,好多宫人在呢。”萧郁蘅挣扎着喘了口气,声音微弱如游丝。 “一刻看不住就跑了,你让我好等。” 苏韵卿一身酒气的揽着萧郁蘅,甚是霸道的出言: “谁都休想管我,我再不让你离开我半步,说话不算的臭苗苗。” “回房…再说,好…嘛?”萧郁蘅被她勒得险些窒息,语气断断续续。 “你喘什么?战场上受伤了不成?”苏韵卿依旧不曾松手,还傻乎乎的询问,口齿含混地出言: “我大好了,命长着呢。你可不能受伤,我要你陪我,一辈子,永永远远地陪着我。” “我…你,松…松开…些。”萧郁蘅有些无力地攥着拳头捶了捶苏韵卿的后背,也不知素来柔弱的人怎就有了这般大的力气。 苏韵卿这才后知后觉的恢复了些许理智,略显慌乱的将人松开来,倒退半步出去,抬手捶了捶脑袋,懊悔道:“抱歉,我醉了。” “我不介意。”萧郁蘅深吸两口气,伸手去拉她的手,攥住她虚汗涔涔的掌心,轻轻晃了晃,甜甜的问道:“带我回家?” “好,回家。”苏韵卿一步三晃的拉着人,眼底满载一船星河,游荡在大兴宫里。 虽然早已醉得迷糊,她却依旧记得去千秋殿的路,好似只是木讷的肌肉记忆刻进了骨子里。 天知道,萧郁蘅不在的一年里,苏韵卿一人往千秋殿睹物思人了多少次。 “苗苗,我今天好开心。”苏韵卿嗤嗤笑着,拉着人走出了水蛇般蜿蜒的路径,原本一刻就能到的路程,被她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到了殿门外,却又堵在门口不进去。 “知道的,都写在你脸上了。”萧郁蘅不过微醺,眉眼弯弯的打量着酒醉后傻乎乎的苏韵卿,随声附和: “我也很开心的,可算见了你,哪怕醉得傻呵呵的,也总好过月月读你那惜字如金的三字家书。” 萧郁蘅在南疆一载有余,每月盼着的那封信里,永远只有三个板正大字:祝安平。 她每每见了营中下属们的家书,总是羡慕的紧,有人不会写字,便画出想说的故事。可她这位,分明才思敏捷,却总是言简意赅。 哪怕舒凌日理万机,给她寄去的信都有两页纸那么长,苏韵卿的近况如何,她只能从舒凌的信里找线索,辗转得知。 “那是我每日入睡都会默念千万遍的话,哪里不好了,如何就被你厌弃了?” 醉酒的人情绪格外敏感,一句凑闷子的话竟让苏韵卿红了眼眶,甚是委屈的嘟囔: “想着你那儿刀兵剑戟的,我做梦都在紧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知不知道,知不知…” “哦哦,好好好,知道知道。”萧郁蘅算是怕了苏韵卿喝酒,她在心里悄咪咪定了个以后的规矩,此后她务必要把守好酒坛子,不让这人靠近一步,“来,转身,进屋了啊。” “嗯…进屋,睡觉,搂着你睡。” 苏韵卿半闭着眼睛,抬手揽过了萧郁蘅的脖子,与人勾肩搭背,拐带着萧郁蘅直扑床榻,半梦半醒的将人压在了身下,囫囵嘟囔道: “我…我都要等不起了,但是姑母回来以后,我就…就可以娶你了”。 “陛下同意了?”萧郁蘅眼底闪过一抹晶亮,赶紧追问。 苏韵卿晕晕乎乎枕在她的心口,口齿含混不清:“她管不着…” 萧郁蘅轻叹一声,搓着苏韵卿头顶丸子一样的小发髻,自顾自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