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苏韵卿在心里给舒凌竖了个大拇指,惹不起惹不起。 这一把火烧的,洛州主官的脑袋非得搬家。 她不信这主官如此傻,忍不住问道:“您借刀杀人,还火上浇油了?” 舒凌瞪了她一眼,指了指窗户道:“活腻了可以跳下去。”傻丫头瞎说啥大实话! 苏韵卿怂怂的缩了缩脖子,没再言语。 待一行人回了行宫,才是好戏的开场。 这个夜晚格外热闹。 随行官员和洛京官员皆如热锅上的蚂蚁,陛下出巡到此,偏在此时出事,委实太过瘆人。 舒凌佯装不知情,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把一众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萧郁蘅和苏韵卿候在一旁,憋笑憋得甚是艰难,险些忘了她们两个还欠着舒凌一笔账呢。 欲哭无泪的官员们颓唐离去之时,已是夤夜光景。 舒凌毫无睡意,端坐主位,冷声道:“富商可予朕钱财,你二人身上,给朕些什么合适?” 方看了一通笑话,觉得意犹未尽,酣畅淋漓的两个人忽而清醒,现下她二人才是舒凌眼里的笑话。 咚咚两声闷响,两只鸵鸟跪的整整齐齐。 领教了舒凌的狠辣,也感悟了此人的喜怒皆是逢场作戏,她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苗苗,糖葫芦甜么?是茶馆的糕饼好吃,还是糖葫芦更合胃口?”舒凌依旧笑眯眯的。 萧郁蘅的心理防线瞬间垮塌,这人怎会什么都知道? “母亲息怒,孩儿错了。”萧郁蘅除了这八字,想不出旁的话来。 舒凌缓缓踱步到苏韵卿的身侧,笑言,“泥塑好玩么?可要朕将那老翁请进宫来教你?” “婢子不敢了。”苏韵卿顿觉满腔热血直冲头顶,这自带笑声的口吻太过骇人。 “哦?这是吃喝玩乐都倦了?”舒凌状作为难,“那岂非无趣?朕这里倒是有个新鲜玩意儿,要不你二人尝尝鲜?” 又来。 上一次皇陵的惨状犹在眼前,舒凌如此出言,绝无好事。 “蓝玉,”舒凌的话音分外柔和,“都说年轻人精力旺盛,脑子也活络。这洛京的田亩账册卷帙浩繁,数目颇巨,想来也只有耳聪目明的小孩瞧得真切,带她们去好生总账吧。完成之前,该是废寝忘食才对。” 舒凌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这个重要的差事,她二人非要往上撞,那也怪不得旁人。 苏韵卿与萧郁蘅对视一眼,就差仰天长啸了。 看账册令人头皮发麻,结果一不许吃,二不许睡,舒凌这是要她们的命。 第33章 清债 家家户户鼾声如雷之际, 行宫廊道下,两个小姑娘颓然的身影漫过烛火下的石阶。 蓝玉命人归置出来一间宽敞的殿宇,将数抬木箱装着的账册悉数搬了进去。 待二人不情不愿的入了殿中, “吧嗒”一声,殿门处落了铜锁。 算盘珠子和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两个小几上, 满屋子除了茶水,再无旁的能入口的东西;除了茶炉与烛台, 再无旁的生机可寻。 “救命啊…”萧郁蘅环视着周遭的环境, 直接瘫坐在地上哀嚎。 她最厌恶的学问, 就是算学。 苏韵卿总是那个冷静的存在。 她抄起一本账册,走马观花的瞧了一眼,沉声道:“一本账册一个人盘约莫半个时辰,一箱有二十本, 便是十个时辰。一日十二个时辰, 即便不吃不睡, 可精力有限, 一箱子已然是极限。” 话音入耳,萧郁蘅忽地站起身来, 数起了面前的箱子,“…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整整十八箱。也就是说, 你我要不眠不休整整…” “九天。”苏韵卿失落的接了话。 “这怎么可能?九天会要命的。不就是出去玩了,罪不至死吧。”萧郁蘅快要哭了。 本还想去看牡丹呢,如此一来, 看奈何桥的彼岸花倒是应景。 “陛下在洛京不会留这么久, ”苏韵卿尚存一丝理智, “她只想关着我们。” “那我可以躺在账本上睡觉吗?”萧郁蘅垮着一张脸,满目凄楚。 苏韵卿将人拉起,摁坐在了椅子上,“我们今夜得摆出个态度来,你我联手看一本,一人念一人盘,撑上十个时辰再议。” “啊…哼哼哼……”萧郁蘅扯着苏韵卿的胳膊,哼哼唧唧的发泄着心中的无可奈何,不情不愿的说道:“那你算我念。” “嗯。”苏韵卿一早猜到了,萧郁蘅自幼不喜欢与数字打交道,且这账册既要查,定然问题颇多,甚是伤神。 二人挑灯夜战,苏韵卿的手就没闲下来过。 见苏韵卿凝眉苦思的熬了一夜,萧郁蘅也不好打退堂鼓,只得硬着头皮撑住。 其实齐心协力地攻坚克难,要比想象中的容易,直到第二日午时,整整过去了十个时辰,二人盘完了三十本账册。 萧郁蘅颓唐倒地,沙哑着嗓子道:“不成不成了,和音,我不行了。” 苏韵卿却发现这账目里满是猫腻,淡然道:“你歇歇,我自己来。” 萧郁蘅看着苏韵卿的干劲儿宛如魔鬼附体,索性靠着殿内的廊柱自己头一歪睡过去了。 等她再度转醒,天色已经暗沉,苏韵卿趴在桌案上,也睡熟了。 她的身下是两个空箱子,还有一个打开却只少了一本的新箱子。 萧郁蘅拖着疲惫的身子拎了一本账册,硬着头皮盘了起来。 直到子夜,苏韵卿毫无转醒的迹象。 萧郁蘅不想单干,走过去拍了拍她,“和音,起来干活了。” 苏韵卿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