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抵是跑了,这还了得? 蓝玉匆匆回去将原委禀报舒凌,舒凌着人探查了一番, 猜得大概后, 反而兴致勃勃道:“红鸾, 去备个寻常车轿,我们也去逛逛;命禁卫乔装去寻那两个混账。” 于是,两刻后,洛水河畔,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跟了两个丫头半晌。 这二人毫无危机意识,丝毫不警惕周遭环境,只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悠然自得。 听得身侧马车里传出来的,舒凌阴阳怪气的调侃,萧郁蘅和苏韵卿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堂堂帝王竟藏在小轿子里溜出来了?愈发离谱! 红鸾探身出了马车,柔声轻唤:“姑娘们,愣着作甚?上来,莫让夫人等。” 苏韵卿与萧郁蘅相视一眼,心一横,腿一迈,闭着眼睛上了马车,直接学做鸵鸟。 舒凌闷声不语,马车悠悠沿着河畔走了许久,停在了一处喧嚣酒楼的后街。 两小只耷拉着的脑袋就没抬起来过。 红鸾哂笑道:“姑娘们,堵门口不好,赶紧下车了。” 二人灰溜溜的下了车,看见眼前的琼楼玉宇却是双双面露茫然。 舒凌大步流星的进去,由人引着直接入了最高层的雅间。 这是请吃饭?无人相信她有这份闲心。 禁卫把守在门外,舒凌立在窗前,将窗户敞开,吩咐道:“你们过来。” 二人不明所以,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偌大的宅院,占据了半条街那么长,府门处匾额上题有“常宅”二字。 “此为洛京首富的宅邸,常员外家财万贯,得之可济万民。”舒凌幽幽出言,“你二人谁有办法得来他的家产,我今日就饶了谁。” 这是要她二人鹬蚌相争?苏韵卿顷刻蹙了眉头。 舒凌丢下筹码,便扯了把椅子,居高临下的安坐一旁,悠闲地欣赏着洛水两岸的民生百态。 二人沉默良久,舒凌笑呵呵道:“多耗一刻,代价便多一分,掂量着办。” 窗前的晚风寒凉,吹入心坎冻透了骨头。 萧郁蘅看着苏韵卿挤眉弄眼,苏韵卿回了她一个眼色,大抵就是示意她有话就说,早死早托生。 萧郁蘅递了个那我就不客气了的神色,转眸对着舒凌道:“母亲,可能再透漏些消息?您这条件未免单薄。” 舒凌冷笑一声,“想听什么?” 萧郁蘅利落的回应,“他家老底,家主软肋。” “此人年五十三岁,一子三女,妻妾成群,极尽巧取豪夺之能事。”舒凌漫不经心的脱口而出。 萧郁蘅眨巴眨巴眼,直言道:“您派个利索的禁卫绑了他的独子,直接勒索家财相抵不得了?” 话音方落,舒凌的嘴角抽了抽,暗暗腹诽,一众大儒怎就教出了个小土匪来? 她以手按着太阳穴揉捏了许久,沉着脸喝了杯热茶定心神。 萧郁蘅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转眸看向苏韵卿,朝着她努了努嘴。 苏韵卿沉思良久,她不信舒凌会把萧郁蘅怎样,但是她自己可就不好说了。 感受到舒凌投来的不善目光,苏韵卿低声道:“婢子有一拙见,劳州官出面,劝其捐资,予他封赏,给他斜封官做,朝廷便捏住了他勾结官员的罪证;与此同时着人暗中收集此人鱼肉乡里的罪证以防万一。” “奸商封官?他岂会将家产悉数交出?朝廷的颜面何存?”舒凌淡然的抿了口茶。 “他飞扬跋扈数载,不缺银钱自会想要地位;而巧取豪夺却稳坐首富,定有后台撑腰。官是洛京主官封的,不干朝廷的事,官商勾结,一网打尽反倒干净。树倒猢狲散,大厦将倾众人推,何愁他藏匿私财?”苏韵卿为了保命,小嘴巴巴的说了一串。 “怎么个打法?”舒凌倚着座椅的扶手,视线飘落在那处巨大的私宅。 “无官身却有后台的商贾,朝廷不好擅动;可有了官位,便受森严律法约束。他本就肆无忌惮,得了官约莫会更张狂,此时便可拿人错处,并以此为引子再治洛京地方官员个失察之罪。即便不成,捏了人短处,令他花钱买自己和儿子的命,也有胜算。” 苏韵卿垂着眸子细细思量,神情淡漠反倒如闲话家常一般。 官官相护好破,商商同谋也容易拆解,唯独官商勾结,弄不好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韵卿的计谋虽透着孩子的幼稚,但比萧郁蘅的牢靠多了。 舒凌应付一个富甲一方的商贾,自非难事。说来盯上人家的家财,也不算光彩。但是以此考问小孩,还是有趣的。 舒凌没再评论,抬手招呼红鸾过来,耳语了几句后,便见红鸾快步离去了。 “请你们看场好戏。”舒凌嘴角微微勾起,手撑下颌,眼眸望着对面的宅子,摆出一副闲适雍容的贵妇人姿态。 萧郁蘅和苏韵卿面面相觑。 等了有将近一个时辰,两个丫头的腿都站直了,倏忽间一群蒙面黑衣人持刀悄然入了常府。 再过须臾,便是火光冲天,映照得半个洛京宛如朝阳初升。 苏韵卿和萧郁蘅尽皆傻了眼。 萧郁蘅诧异的望着舒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母亲您这是,杀人放火直接打劫?” 舒凌赏了她一个白眼儿,转眸吩咐蓝玉,“叫楚明庭带人跟着这群贼。” 苏韵卿闻言,愁眉深锁。 舒凌看着冲天的火光,哂笑一声道:“该回了,你二人无人过关,走吧。” 萧郁蘅不甘的跺跺脚,“您这是个什么主意嘛?” 舒凌冷哼一声,“抓了他的管家,咬了他的罪证,命红鸾送给了洛州主官,便有这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兵不血刃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