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她披了大氅去隔壁寻萧郁蘅,屋内昏黑一片,这人并不在房中。 如此情形下,她满目疑惑难掩,走去院中拉了个婢女询问: “前厅可曾办酒宴,今日陛下不是来给太夫人贺寿么,怎如此清静?” “姑娘,两刻前陛下已起驾回宫,酒宴也在那时散去了。”那小丫头如此回应着。 苏韵卿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般最好,免得她编造理由推拒相见了。 回想起昨夜太夫人的请求,她倒是有一丝歉疚。 正在犹豫是否要去给人当面解释一番时,萧郁蘅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院的夜色里。 “你睡醒了?怎么站在门外吹风?”萧郁蘅老远瞧见了人,便加快了脚步。 “凑热闹去了?好玩么?”苏韵卿立在廊下等她,微微勾唇浅笑着询问。 “你不在,陛下脸色不大好看,舒家人都屏气凝神的,哪有热闹?” 萧郁蘅俏皮的拉着她的衣袖揪着:“我可是替你解释了半晌,说你气色不好,服药后昏昏沉沉的叫不醒,不管他们信不信,我都尽力了哈。” “太夫人呢?”苏韵卿转眸瞧着她,轻声低语,随手给人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头发乱乱的,被谁欺负了?” “太夫人歇下了我才回来的。” 萧郁蘅温声回应着,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头发乱吗?那约莫是被你睡觉时胡乱扯的,你拽着我不放,临开宴时我走得急,忘梳妆了。” 听得此语,苏韵卿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只凝眸望着月色,喃喃道:“快中秋了。” 芷兰最喜欢吃月团,也做得一手好月团,可她吃不到了。 年年一轮月,月下人殊别。最盼是团圆,最难是团圆。 “她叫我明日入宫去。”萧郁蘅敏感地觉察到了苏韵卿情绪的异样,忽而转了话题,抛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消息来。 “去做什么?”苏韵卿未曾有分毫的犹豫耽搁,忧心追问,本有些怅然的眸色里转瞬被警惕填满。 “没说,就让我记得去见她。”萧郁蘅实话实说,继而道: “我们在这躲了好久,想来她该有好些话想说吧。她找到我们那晚,对你我之事的态度很是晦暗。虽然没说下去,也不知她是个什么想法,但我猜,约莫要把我叫进宫训斥一顿吧。” “别去。”苏韵卿强拉着人转身入了房中,语气坚决而生硬: “留在这,我就呆在你房里。她若是不满,让她冲我来。我不放心你一人入宫,听我的,别去。” “你就打算一直躲着她?”萧郁蘅随意的窝在了蒲团里,一本正经地打量着苏韵卿,试图哄劝: “和音,她毕竟是皇帝,你还是别这样与她对着干了。即便我幼时被宠上天,也不敢如此对她的。况且我先前是偷跑出京寻你的,害她担心挂念,是该回宫见她一次。” 苏韵卿沉默了,她只顾着揉捏萧郁蘅的裙摆转移注意力,沉吟了半晌,才轻吐出一句话: “你若想去便去吧,早去早回,我等着你。若你入夜不归,就替我给她带句话,让她给我买个棺材好了。” “呸呸呸。”萧郁蘅气得扬手给了她一爪子,没好气的发泄: “你最近怎么总是胡言乱语,小小年纪诅咒自己是不对的。或许我猜错了呢,她知道你我行止逾矩,不还是让我们住在一起,也有可能,是她默许了呢?” 苏韵卿嗤笑一声,并未言语。若真如此,她倒是不介意给人行个三拜大礼,叩谢隆恩了。 把亲生女儿放在身边利用了十余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相认,如此狠辣的人,哪里会轻易答允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感情。 直觉告诉她,舒凌单独约萧郁蘅入宫相见,定是有意瞒着她谈些旁的决断,她好似确实没有立场拦着二人见面,但此时若让她陪萧郁蘅一道面圣,她自问做不到。 “我又乏了,在你房里睡?”苏韵卿扯着嘴角强颜欢笑,指尖在萧郁蘅撑着桌沿的手背上游走。 萧郁蘅随手挠了挠,“别这么玩,痒死了。困了就睡,我去沐浴,回来陪你。” 苏韵卿听得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光亮,神色满是玩味,话音却一本正经,只带了半分撩拨的妩媚:“我今日也未曾沐浴,一起可好?” “你昨晚洗过了。”萧郁蘅匆匆起身跑远了,直至站去屏风外,这才转头调侃: “前两日老御医说,你现在忌讳寒凉潮湿,三日一沐足矣,臭着吧,我不嫌弃你,照样贴贴。” 苏韵卿面露不悦的睨了她一眼,懒洋洋翻上了床榻,颓废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什么御医的叮嘱,根本就是借口—— 不让同沐,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嫌弃! “哼!”……“砰砰砰!” “床还要呢——” 第120章 改朝 天高云影疏, 河波萤火深。 八月十一晚,萧瑟秋风卷落叶。 苏韵卿披着厚氅,不顾舒家老少费尽口舌的拦阻, 执意孤身出府,快步朝大兴宫走去。 萧郁蘅晨起入宫, 到了月上梢头都未曾回来,苏韵卿满心忧愤, 陀螺一样的转了一日, 不得已出来找舒凌要人。 她不愿见舒凌, 但为了萧郁蘅,可以硬着头皮会一会。 行至宫门处,不出所料,守门小兵将她拦下:“宫门下钥, 闲杂人等, 速速离去。” “今日可是左卫将军舒维靖值宿禁中?让他来见我。”苏韵卿的话音冷冽中透着压不住的怒火。 “你是何人?将军是你想见就见的?”小兵警惕的审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