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直接下了,先前顾笑州以有婚约婉拒过,如今郭曦若是抗旨不遵,再驳圣上的面子,于郭文两家皆有可能成祸。 此事一出,高氏之郁闷无处可说,便来了侯府。 “馨娘这婚事,也太曲折了些,原先和你们家的荣安,只是咱们长辈之间通通气,她并不知晓,也无所谓伤心不伤心,如今可好,都算过八字了……” 文氏关心地问:“馨娘如何?” 高氏对小姑子文氏叹气,“今日胃口不好,根本没吃几口。” 文氏也唏嘘,“好在这事儿,嫂子明智没宣扬,外人并不知晓,不至于影响馨娘的名声……” “我是打算正式过大礼再向外说,没成想……倒是少了些麻烦。” 高氏面上亦有庆幸,但说到接下来的内容,又遗憾起来,“郭曦私下里来文家诚恳解释了一番,又赔了极重的礼,这般好的家世人品,真真是可惜了……” “好事多磨,兴许峰回路转,还有更好的人选在后头呢。” 高氏自然希望会这般,不过眼下她更担忧女儿,“我是想着,馨娘跟荣安媳妇还算处得来,若是荣安媳妇有闲暇,多邀邀她出门散心,在你们府上,我也放心。” 文氏满口答应。 傍晚,许活回府,众人接在老侯夫人屋里,文氏便说起此事以及高氏的拜托。 方静宁应下,“回去我便亲手写帖子邀请她。” 文氏目光欣慰又喜欢。 而方静宁说完便低下头,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长辈们问话她便应承回答,不问话不叫到她,不接茬也不主动搭话。 这几日她便是如此,见着许活便照常与她问好,多余的一概没有,仿佛许活这个人只是个存在,与她不相干了。 许活则与平常一般,说起朝堂上的事:“据消息,今年匈奴有一部受了雹灾,这几日,西北有军报,匈奴又有异动,陛下点郭曦为驸马,应是有安抚安西节度使之意。” 朝中确实无大的战事,然四方边境皆常有外族匪患冒犯,北边儿是一到冬天,粮草短缺便会频繁犯境,只是一直以来规模不大。 匈奴剽悍凶残,老侯夫人和文氏忧虑,“可会打起来?” 方静宁在国公府甚少听到这些,整日里皆是想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骤然听到“打仗”,心里头一紧,甚至忘了那些私人的烦忧,也看向许活。 许活道:“我朝日益兵强马壮,匈奴亦有所忌惮。” 老侯夫人她们面上又舒展开来。 方静宁则忧虑不减,“若有战事,无论大小,总归是有人要受苦的。” 许活看向她。 方静宁与她对视,片刻后便垂下头,许活也平静地收回视线。 年轻人藏不住神色,少了两人间的对视和方静宁看向许活时满眼的柔情蜜意,气氛颇为生硬。 老侯夫人和文氏看出了些许,不免疑惑地对视,交换眼神。 过了一会儿,许活和方静宁一同离开。 方静宁垂着头,始终慢许活一步。 许活无甚异常情绪,声音平静地交代了一句:“我去外院住。” 说罢,便径直走了。 她并无太多儿女情长之心,也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才与方静宁成婚。 如果方静宁连基本的信任,连追根究底、捍卫主权的勇气都没有,许活也没有很多时间去浪费在她身上。 而方静宁看着许活离去时无情的背影,眼圈泛红,亦执拗地走向不同的方向,不曾回一次头。 正院门口,秦嬷嬷瞧着小夫妻俩背道而驰,立马回去禀报老侯夫人。 外院,许活刚坐下看了不足一刻钟的卷宗,正院便又来人,请她过去。 许活初时还以为祖母身体有什么问题,脚步急切,待到见到老侯夫人精神矍铄,才慢下动作,询问:“祖母匆忙招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侯夫人探究地看她,“你和静娘闹别扭了?” 许活摇头,紧接着又故意道:“不过是前几日在外院,我酒醉,青菡伺候我,她来时看见了,许是误会了,便闹了脾气。” 老侯夫人一听,皱眉追问道:“平白无故,如何会误会?” 许活道:“我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便是我做什么了,她也不该与我置气,实在有些无理取闹,晾一晾她,教她懂些事也好。”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不清不楚,引人怀疑。 人都偏心,总要有些缘由,否则老侯夫人他们恐怕要觉得方静宁不懂事。而且,许活也不想长辈们再借着“好意”塞人进来。 老侯夫人果然想歪。 青菡是她安排到芦园的,当时确实存了点儿其他心思,许活年纪到了,侯府只有这么一个男丁,着紧的很,在府里有个人,好过教人勾着在外面接触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但许活的自律远超过他们的担忧。 青菡就不一样了,接收到隐晦的暗示,难免会存了心思,再露出分毫,或者有些什么动作…… 老侯夫人立时便说了她当初的打算,又有几分后悔道:“早知道我便不多事了,这事儿因祖母而起,青菡若是逾矩,未曾惹出什么大的麻烦,尽管打发出芦园便是,也别太严苛。” 许活一副才知道的神情,“我原先还以为是静娘想多了,为了避免后院有事端,教青菡家去了,如今知道竟有这些缘由,许是真正误会的人是我,不过这样处置,倒也正好。” 老侯夫人点头,“就这样吧,家和万事兴,你与静娘好好解释,别生芥蒂。” 许活微顿,随后点头,“荣安省得了,祖母也不必自责担忧,过几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