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校尉大笑道:“许世子倒是着实吓到了我等,凶猛如斯。” 许活摇头,“惭愧,实在是力有不逮,只能拼力一搏。” 她如此说,也是在捧三人,拼力一搏,才勉强突破他们的严防死守,更说明三人实力强横。 几番交流下来,三人春风满面,尹校尉又要备一顿赔罪酒请许活赴宴。 许活并未拒绝。 尹校尉便道:“待我等定好了宴席,一定亲自至侯府送请帖。” 四人寒暄时,陆屿、林牧、李栩然三人也来到此处,并未打扰许活他们,先行向老侯夫人等人见礼。 高氏虽给女儿觅到了个好郎君,正在等对方母亲进京,正式下定,但此时瞧见陆屿和林牧两人,仍旧满眼的喜欢。 他们着实出众,老侯夫人连连称赞。 唯有方静宁,始终没多瞧三个郎君,眼里只有许活,目不旁视。 文馨儿换过庚帖了,自然也不便多看旁的郎君。 她和方静宁站在长辈们身后,瞧见方静宁这般全神贯注,不禁低声调侃:“整日在府里相对,竟是还看不够吗?” 方静宁脸一红,轻轻推她,“你何时也学人促狭起来,竟也取笑我。” 文馨儿轻声道:“风月相知,羡煞旁人,何来取笑?” 方静宁复又看回许活,心里回味着“风月相知”四字,又酸又甜。 许活已注意到陆屿三人,和尹校尉三人拜别后,又和三人见礼。 “荣安,恭喜。” 林牧和陆屿一同出言道喜,李栩然则只是随着二人拱手。 许活还礼。 陆屿笑道:“日后咱们便是同僚了。” 许活谦逊道:“荣安还需得向诸位前辈学习。” 陆屿入翰林院一年,已经受陛下召见,为陛下讲书多次,许活本就晚于三人入朝,又只得八品下,还是蒙荫做官,与他们这般的正经进士差距甚远。 她心里,并不甘于此。 而陆屿过来,一则道喜,二则是暗示,场上并非他授意。 许活自然会意,其实他不说,她也清楚,必定是成王的主意。 …… 侯府众人与高氏母女说过话,便各自乘了马车,返家。 老侯夫人、文氏她们欢喜过了,皆问起许活的身体。 方静宁亦是攒眉蹙额地盯着许活的肩膀。 许活安抚三人:“并无大碍,放心便是。” 老侯夫人道:“还是请个大夫到府里吧……” 许活自然拒绝:“我自幼摔打惯了,些许跌打损伤独自便能处理。” 方静宁见许活始终没有提及她这个妻子帮忙,失落地捏紧了帕子。 老侯夫人直接不满地教训道:“说你木头,你还真是木头不成,你都是有夫人的人了,还独自处理作甚!” 许活余光瞥向方静宁,顾左右而言他,“夫人娶回府乃是为了相濡以沫,白首与共,岂是为了有人使唤?” 方静宁情绪稍扬,柔声道:“世子受伤,我若能尽些心,方才好受些。” 然而许活回府后,并未等她帮忙上药,在偏房清洗过过后,自行上好药,才回到暖阁。 方静宁鼻子也敏感,许活还未近身便嗅到了药味儿,顿时便面露黯然,“世子便这般嫌弃我?” 许活解释道:“只是有些青紫,我顺手便抹了药,并非嫌弃你。” 方静宁想起刚才李嬷嬷急急巴巴地跑来报信儿,说是许活沐浴,青菡进去待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不知道做了什么。 李嬷嬷向来对芦园的婢女们格外警惕,还要她警醒,说:“青菡绝对对世子有歪心,万一那小蹄子什么时候爬上床,您哭都没处哭去。” 方静宁始终认为,许活若是那等不洁身自好的,她再如何警醒,也是拦不住的。 她对李嬷嬷坚称:“我相信世子的为人。” 只是许活这样生分,贴身事皆不假她之手,李嬷嬷的话便在方静宁绕啊绕,绕得她难过。 方静宁索性扭过身去,使起性子,不搭理许活。 许活便挥手教婢女们退了,作势解衣裳,嘴上还道:“你不放心,瞧瞧便是,只是莫要说我不庄重,不知羞……” 她抽掉腰带,随手一甩,撇到暖炕上。 随即又是外衫,也是乱撇。 方静宁羞急,“你这是做什么,好似我非要看你似的。” 许活手在腰侧解着,抬头挑眉,似是再说:难道不是吗? 方静宁气恼,“穿上穿上,谁要去看你,莫要诬赖我。” 许活手不停。 方静宁坐在被子上,脚蹬着被子借力,扭转过去,背对着许活,气道:“世子就是故意的!” 许活瞧着正经,时不时便要逗她一番,方静宁如今已经明了了。 方静宁又气又甜。 许活看着她坐在那儿小小一团,好笑,坐在暖炕边,脱靴子。 方静宁悄悄转了一点头,瞄见许活的动作,赶紧又回正。 片刻后,她听到些窸窣的动静,又转头去瞧。 许活已经盖上被子躺下了。 方静宁有些莫名的不爽快,掀被子躺下的动作都带着气性。 两人平素睡前,皆要说一说白日各自发生的事,或者交流交流读书的心得。 今日唯一的大事便是许活授官。 方静宁气儿散了些,问道:“在国公府时,世子授官便是六品,你今日授八品下,分明是低了些,可为何我瞧你又不像是不满意的?” 许活与她解释道:“县分十等,京县乃是最高等,寻常进士也要在中等县历练过后,考取艰难的制举官试,且背有靠山才有升至京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