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侯夫人也提起许活去忆苦院的事,“我早说她如今心性已长成,大可不必再去那地方找苦头吃,现在倒好,教新婚的妻子独守空房。” 方静宁道:“我随世子去过一回,虽说一应俱全,确实有几分简陋,但正因如此,世子才更教人敬佩。” 侯夫人文氏笑道:“母亲,我就说静娘是个明理的,不会跟荣安置气。” 老侯夫人神情中皆是对方静宁的满意。 而二房夫人郑氏在这种涉及到许活真身的话题上向来是不吭声的。 老侯夫人对方静宁笑道:“眼瞅着就要冷了,入冬京里各家就不爱走动了,你要是爱动弹,趁着荣安不打扰,可在院子里请些相熟的姑娘们来玩儿。” 方静宁应承,她确实想邀国公府的姊妹们来做客。 老侯夫人又对文氏道:“馨娘方便吗?我瞧着咱们静娘和她处得挺好。” 文氏摇头,“馨娘不好出来了,正在议亲呢。” 老侯夫人喜道:“定下哪家的郎君了?” 方静宁亦是目露好奇。 “安西节度使的长子郭曦,在弘文馆读书呢。”文氏喜眉笑眼,“家世好,才貌双全,最主要是人品也好,文家满意极了。” 郭曦已经是举人,下科春闱若是登杏榜,就能授官,前途不可限量。 老侯夫人闻言,赞道:“这可真是好亲事。” “多亏了荣安给牵线,我嫂子还说要送荣安一份厚重的谢礼。” 许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经营的机会,郭朝既是开了口,她当然会慢慢交好,便是经由他认识的他兄长郭曦,当时她成亲,郭曦也被郭朝请来充迎亲队伍。 而老侯夫人听后,则道:“都是姻亲,说什么谢,你娘家好,侯府也高兴。” 二夫人郑氏眉眼低垂,怏怏不乐。 她心觉侯府踩高捧低,她娘家门第低,这些年越发落魄,谁都不看重,许活这个亲外甥女当了世子,给文家谋好处,也没见分毫看重亲外家。 请安完,她们从正堂出来。 郑氏叫方静宁去西院。 方静宁顺从地答应。 文氏瞧见,也没说什么。 她身边嬷嬷不放心地小声说:“二夫人不会跟世子夫人说什么挑拨关系的话吧?” 文氏漫不经心道:“正经婆媳,难道还能不接触吗?荣安明事理,怎么也偏不了。” “回吧,我给侯爷做衣裳呢。” 西院—— 郑氏拿着婆婆的款,婢女端上来茶,却不让婢女给她倒。 方静宁会意,恭敬地斟茶倒水,奉到她手中。 郑氏满意了,喝了一口茶,方才意有所指地开口:“荣安是我亲生的,你们敬重伯父伯娘是应该的,不过同为二房利益共同,你得知道远近。” 方静宁应“是”。 郑氏又关心起方家的家产,“可管得来?若是人手不足,我便从西院拨过去两个。” 方静宁恭顺地回答:“世子教我找青禾和青鸢,秋收后忙不开便请秦嬷嬷过去,已经说好了,母亲发话,我便回了世子。” 郑氏哪敢让她去跟许活说,神色不自然道:“你有数便好,秦嬷嬷精明能干,我身边的万万比不上。” 她说到后来,对方静宁又有些不满了,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当母亲的,看来是一无是处,什么都不知道,凭白闹笑话。” 方静宁低头歉道:“是静娘的不是,静娘初嫁过来,做事不周全,日后必定日日来给母亲请安。” “倒也不必日日,老夫人都说咱们侯府不是那等对媳妇儿苛待的人家,你日日来倒显得我刻薄。” 小荻跟着方静宁出门,从旁听到,替主子委屈。 方静宁始终面色沉静,无论她说什么皆不顶撞,听着,顺着,按照“母亲教诲的是”,“我必定请示世子”这两意思,换汤不换药地回答。 郑氏教诲了她不少,享足了婆婆的威风,才放她回去。 小荻跟着方静宁回到芦园正屋,便憋不住道:“娘子,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小荻哑口,看向她的表情,竟是真的。 从前她但凡有点儿事情皆要为难自个儿许久,如今竟是变了? 方静宁道:“你是过得太舒坦,便忘乎所以了,侯府若是处处皆顺我心意,我反倒觉得不甚真实,像是抓不住似的。” 她刚嫁进来时常有这种感觉,没有归属感。 这是她自个儿的问题。 侯府若所有人皆哄着她,她仍在怀疑她是否值得,患得患失。 如今二夫人这般,她却舒坦了些,就像是心底的声音告诉她:果然,世事难全,这就是真实的日子。 方静宁眉笑眼舒,“走,去书房,我给姊妹们发帖子,请她们过来做客。” 文家表妹不能来,可以请阿姐许婉然,再请清风道人周星禾。 她与她们都相合。 第38章 国公府—— 方静宁的请帖送来,国公府各人反应不一。 外头风言风语闹得厉害,忠国公魏高和二老爷魏志都受了陛下的斥责。 而国公府给平南侯府下了几次帖子,又几次派人去见方静宁,她始终没有再到国公府来。 娄夫人对国公府近来的境遇怨愤极了,全都怪在了方静宁的身上,嗤笑道:“咱们这位表小姐倒是会做事后好人,全不知国公府因为她遭了多大的难堪。” 老国公夫人本来很高兴,教她这话扫了兴,发怒道:“静娘是个什么性子,这么些年咱们都眼明心净,你是在外头否认多了,脑子昏了吗?事实如何,国公府谁不心知肚明?还真当这是静娘害得?”